她也真的看到謝遇良身後出現了一位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那是一個很危險的大人物。
阿紫柳眉緊蹙,謝遇良說到底仍是她的首領,救過她的命,于情于理都該将這件事告知他,然而已經錯過時機。
她回頭看了一眼,咬牙扶着蠍子妖落荒而逃。
這邊。
謝遇良迎面撞見沒戴面具的沈安,仿佛見鬼似的多瞅了兩眼,脖頸很快襲來灼熱麻木的刺痛感。
他僵着脖子,生怕沈安去追阿紫一行人,又擔心身份暴露。大腦快速思考,自己剛才說了什麼?沈安聽到多少?
然而沈安隻是看了眼那群妖離開的方向,沒有絲毫猶豫地走向謝遇良。
“你,你怎麼來了?”謝遇良開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吓人,呼吸也變得急促,他能感覺到胸腔裡的心髒以不正常的頻率快速跳動。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受傷的後頸,還沒摸着,就不穩地往前踉跄。
沒摔到地上,反而落入溫暖的臂彎。謝遇良栽進沈安的懷裡,他意識不清地微睜着眼睛。
暖呼呼的、香噴噴的。
他由着自己無力地陷進去,含糊開口:“他們跑了,你快去追罷。”
“我去了,你怎麼辦?”
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傳進耳朵,毒素的侵入下整個人昏昏沉沉,謝遇良的反應慢半拍。直到沈安将他放在地上真的要走的時候,他才弱弱抓住沈安的衣角,軟綿綿道:“我想了想,你還是陪我吧。”
他呼吸困難,每一下都深深吸氣,卻仍有窒息瀕死的感覺。
大腦胡亂思考。
沈安沒有聽見他的話,如果聽見,不會是這種反應。他拖住沈安的這段時間,足夠阿紫帶着妖離開皇城,隻要他們躲在魔窟,他有把握逍遙派的人找不到他們。
不要再惹事生非了啊……
他昏沉地低着腦袋。
模糊間感覺到臉被人捧起來,苦澀的丹藥抵在嘴邊,謝遇良清醒時每次吃藥都要磨蹭一陣,更别提這會兒,他緊閉嘴巴,眨了眨眼睛聚焦。
意思很明顯,他不吃,苦。
臉被兩隻手捧起來。
謝遇良感覺到幹燥微涼的氣息襲來,愣神間,那顆丹藥便被推進口裡,苦澀味道迅速彌漫進鼻腔,他極為抗拒地想吐出來。
柔軟靈巧的舌頭在口裡攪動,謝遇良涎水都快流出來了,丹藥還在嘴裡。他的手阻在兩人之間,想把沈安推開,整個人卻被牢牢抱在懷裡,動彈不得。
苦澀無比的解毒丹在口裡溶解,苦味直往嗓子眼裡灌。
沈安親了親謝遇良的嘴角,開始處理傷口。
謝遇良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張開嘴活動下颔,丹藥溶解之後更要命,呼氣都能反胃上來苦味,令他險些幹嘔,不過呼吸倒是順暢許多。
毒解了,謝遇良意識回籠。
“你的面具呢?”他問。
沈安手指修長勻稱,冰涼的觸感偶爾激得謝遇良渾身顫抖。他的眼神晦澀,從背後注視着懷裡的人脖頸與肩膀連接的小片皮膚。
那裡泛着青紫色,毒刺尾部長滿倒刺,即使極為小心,拔出來時也弄得謝遇良後頸血肉模糊。
“出來太急,忘了。”沈安語氣平靜。
“哦,”謝遇良簡單應道,他知道沈安最近都是用自己的身體在逍遙派行動。傀儡“趙危”與沈安身形相仿,戴着面具幾乎辨不出來。自從上次露面,逍遙派對“趙危”面容感興趣的人得到滿足,不再逼着他摘面具了,因此沈安現在很安全。于是他繼續說:“一會兒給你買頂帷帽……”
話音未落,幹燥冰涼的觸感貼在後頸的傷處,又痛又癢,謝遇良一激靈,扭動身體掙紮起來。
沈安安撫似的從背後環抱住他。
感受着身後的人吸吮傷口,謝遇良都無語了,偏偏動又動不了,隻無奈地說:“哪有這麼清毒的,沈安,到時候咱倆都中毒了誰扶誰啊?”
沈安漱口服下解毒丹,将謝遇良後頸包紮妥善。
謝遇良站起來的時候眼前一黑,險些沒再栽下去,他也不矯情,知道這副身體現在是什麼情況,于是趴在沈安背上悶悶地靠着。
不多時,便沉沉睡去,因此沒有注意到沈安愈發陰郁的神情。
這次是毒刺,下次呢?
為了那群忘恩負義的無恥之徒,陷入這般境地。他們要害謝遇良,偏偏謝遇良百般維護,中了毒也沒有半分怨言。
礙眼的家夥,都死了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