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段舒達很喜歡撥浪鼓,在阜城時候,那鼓一轉他就會呵呵笑,隻可惜鼓在回康京時候沒帶上,也不知道遺失到哪裡去了。
“阿翁,這個多少錢?”段寄雲攔住賣貨郎。
“這個?”賣貨郎轉轉了手裡的撥浪鼓,見人點頭,一邊放下貨郎擔一邊說道,“這是我吆喝的家夥,可不賣,但你要是想買給小孩玩的我這裡還有不少,你家孩子幾歲了?一歲、兩歲還是三歲?”
“今年七歲了。”
“七歲了啊,那孩子大了,可不興玩撥浪鼓了,不如買這些,七巧闆、陀螺、泥叫叫,還有……欸,我九連環放哪裡去了?”賣貨郎将東西放在擔子上供人選擇。
段寄雲看着這些新奇玩意,心上還是覺得還是撥浪鼓好,可又覺得賣貨郎說得對,他也不是糾結的主,“全包起來吧。”
聽了人言,賣貨郎将東西一個個報了價格裝起來,給了段寄雲。
付過錢,段寄雲依舊不死心,還是想買個撥浪鼓,“那這撥浪鼓又能去哪買?”
賣貨郎見人執着,又收了錢,便指了個方向,“向這邊走,前面有幾家雜貨鋪子,說不定會有。”
謝過賣貨郎,段寄雲收好東西,将馬寄在街口馬廄,沿着賣貨郎指的方向向前,一路走到盡頭河邊,也沒在雜貨鋪裡找到撥浪鼓,隻得返回。
正好遇上賣蜜水的走販便買了一杯,付錢時候,意外還抖落了兩顆五彩紙包着的橘餅。
橘餅是在府衙時候,紀見溪給他吃的。
大概是酒意上頭,紀見溪拉着他蹲在角落,兩個人分食橘餅,徒留林少軒和徐孟璋二人和官差周旋。
手中兩顆是紀見溪額外所塞給他的,說是答謝他幫忙抓騙子。
蜂蜜與橘餅甜味在味蕾中平分秋色。
或許可以買點回去給舒達,此想法一出,段寄雲便看見斜對面的陳記幹貨。
去到店裡找到橘餅,看起來和紀見溪給的長得一樣,保險起見,還是嘗了一個,确認是相同的味道,段寄雲才買了些,在店裡小厮的推薦下又買了幾種。
最後,還是沒買到撥浪鼓。
段寄雲牽着馬,貼着牆,穿過小胡同,到門口隐約聽到屋内傳來的嗚咽聲。
大門推開,段寄雲看見院子中間細瘦的男孩紅着眼,在和他對視上後,止住了哭聲,轉身跑進了耳房,而後“嘭”地關上了門。
“你……”細眉杏眼粉羅裙的女子從門中出來,見到站在門口的段寄雲,皺眉舒展,甜甜喚人,“雲哥兒。”
“舒達怎麼了?”
“他呀,今天吃多了糖,還想吃糖葫蘆,我不許,他就站在院子裡和我怄氣呢。”
說着,林萱萱扭着腰小跑着來幫段寄雲拎東西。
段寄雲隻将手中的玩具、橘餅留下,其他的都遞給了林萱萱,見人好奇解釋道,“是些果脯,萱娘子進屋嘗嘗,我看看舒達。”
“多謝雲哥,我進屋燒水沏茶,等過會做晚飯,你可有想吃的?”
“都行,萱娘子做主。”
林萱萱應了一聲,報了幾個菜名,得到人肯定後歡天喜地轉身向屋裡走去。
人才走幾步,就聽到段寄雲喚她,轉過頭來卻沒有下文,“雲哥?”
段寄雲叫住林萱萱本是想起了楚烨的話,确實應當早些說清楚,可是林萱萱照顧舒達許久,這件事情也要和舒達說清楚,而且這種事情要莊重地說,起碼不能像是随口應付一樣,這樣對不起萱娘子,也對不起舒達。
“無事,有勞萱娘子了。”
“雲哥客氣了。”說罷人就進屋去了。
段寄雲長舒一口氣,在耳房外站定,試着叫了幾聲,裡面的人并未答應。
“想吃糖葫蘆?”
“想……不,不想。”
應當是想吃吧,林少軒有告訴過自己小孩和女子有時候所說與所想其實是相反的,但是不能直白表達,要委婉說出來。
“那……我想吃,你知道哪裡的好吃嗎?”
裡面沉默了一會,才傳出帶着哭腔的聲音,“東街口許阿翁。”
“你願意和我一起嗎?”
回應段寄雲的又是沉默,好在他也不惱,便将手中的東西放在門口,“我買了些玩具,還有橘餅,你過會吃。”
說罷,段寄雲便起身準備出發,想了想自己說得好像有些強硬,又補了一句,“橘餅嘗着還不錯。”
“雲哥又要出去?”聽見開門動靜的林萱萱從屋中出來。
段寄雲點頭。
“可回來吃晚飯?”
“一會回來。”
林萱萱應了一聲,“那我晚些再準備晚飯。”
段寄雲點頭,便轉身出門。
待到段寄雲從東街口回來,手上拿着七八串糖葫蘆,走之前放在耳房門口的東西被提進了屋子,段舒達還在耳房沒出來。
罷了,今日沒有撥浪鼓,也沒買到許阿翁的糖葫蘆,明日再看,此事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