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見溪一個轉身,攀上段寄雲的胳膊,夾着聲音道:“郎君,我們可去前面看看?”
聲音叫得段寄雲一陣酥麻,愣愣地點了點頭。
從王七的角度,帷帽的輕紗隐匿得住段寄雲的身形,兩人緩緩向前,背影看去倒真像是誰家郎君帶着娘子出來采買,雖然娘子高挑,但依人。
王七佝着身子,從胡餅攤老闆手裡一把抓過找零,鑽進人群,謹慎地回頭張望了,看到一個高個的粉衣姑娘在挑首飾。他眯縫眼又看一眼,總覺得有點像一個晦氣的人,之前他被抓時穿的也是這個顔色,王七無暇再想,他有任務在身,若完不成,隻會生不如死,而後轉頭加快腳步。
拐進胡同巷子,熱乎的胡餅散發着芝麻香和麥香,王七實在沒忍住,一邊快速跑着,一邊扒開懷裡胡餅的油紙,撕了一塊塞進嘴裡。
還沒來得及嘗出來胡餅的鹹甜味,就感覺身後一陣風過去,王七一個激靈,也不敢向後看,口裡東西還沒咽下去,拔腿就向裡跑。
兩人一路追,在不知道奔過第幾個巷子之後,察覺到兩側房屋破舊,人煙也少了起來。
紀見溪回頭對人做了個手勢,而後依舊不遠不近地跟在王七身後,段寄雲點了點頭,放慢了速度,讓自己稍落後一點。
突然,就見王七沖進一戶人家中,周圍殺氣乍起,暗箭從四處放出。
紀見溪快速閃神躲避着,可還是有箭劃破輕紗,擦着臉飛過。
段寄雲快步撿了幾塊石子,踏牆而起,直上牆沿,甩出一部分石子擋住了射向紀見溪的部分箭矢,他沿牆一路踏過,将機關毀壞殆盡。
紀見溪聽到幾聲鈍響之後,隻覺得眼前箭雨漸小直至消失,仰頭看見段寄雲向自己遞手,下一刻便握住借力躍上了牆沿。
兩人在高處警惕看了看四周,發現再無動靜。
“可有武器?”段寄雲問。
“有一把随身匕首。”紀見溪取出匕首斬斷帷帽上輕紗。
“我開路你殿後。”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段寄雲向王七消失的院子中甩出幾塊石頭,見沒有回應,才躍下去。
紀見溪立在牆頭保證高處不會有敵情,分心留意下面段寄雲情況,順便将段寄雲剛剛沒有弄完的機關全部弄壞。
見段寄雲搜過所有屋子出來後,紀見溪躍到人身邊。
“王七呢?”
“沒見人影,牆面都是實心的。床和櫃子下也沒看見有暗道。但是有很多可以撒上的灰土。”
一個大活人就平白無故地消失了?
“可能有遺漏的地方,我們再分開找一遍。”
段寄雲點頭,與人分開尋找,他從倉庫角落裡尋找到一破舊鐵鎬,一腳踩斷前沿,用剩下棍子部分在四處戳戳點點。
“寄雲,快來。”
聽到紀見溪的聲音,段寄雲疾行而去。
“可是有發現?”
“你看着竈台雖然看着舊,但是上面卻沒有一絲油污豈不是奇怪?”
聽罷,段寄雲上手一抹果然如此,雖然上面蓋着灰,可是這些灰土用手一摸就擦掉了,并沒有黏在竈台上。
段寄雲遞給紀見溪一個眼神,見人握緊手中匕首後,将竈台上鐵鍋拿下來,果不其然有一個深坑。
伸頭去看,裡面黑不見底,兩人身上有沒有火折子。
紀見溪從荷包中取出一塊小碎銀,向下抛去,聽到聲響後估計了一下深度。
“有些深,我留了極好,段風在後面,看到後回去找人,等召集了人手再進去。”段寄雲拉住手在深洞邊上摩挲的紀見溪。
聽到段風的名字,紀見溪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應了一聲。
誤會解開後也沒再見過段風,雖然段風此人不壞,但自己誤會也是因為他說話含糊不清,錯在他人,紀見溪如是想。
兩人一時無話,各自思忖。
“你說他們抓王七到底是為什麼?”紀見溪問。
“此話何意?”
“這群人中隻有王七和我有過節,所以有王七在,都應該以為是沖我來的才是。”
“可我收到了勒|索信。”
段寄雲順着紀見溪的話接上,這确實是,之前有了勒索信關注點就在段舒達身上了,而忘記王七的存在。
“王七隻是個幌子,綁了王七他們也算師出有名。”
段寄雲不贊同,“剛剛那些機關都是王七放的,他們若不是一夥的,又如何放心讓他一人引我們到此,就不怕王七向我們求助?”
紀見溪低頭看看自己一身衣服,有些肯定段寄雲的想法,畢竟這一身行頭能騙過常年與人打交道的布莊小厮,何況見了幾面的王七。
“如此說來,那他們讓王七碰瓷我也是早有預謀?”紀見溪擰眉,“若他們的目标又是舒達,那碰瓷我的意義又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