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風來後的第二天,紀見溪就收到了回信,給出了最近幾日可以搭乘的商船出發日期。
紀見溪如約寫了信給段寄雲,身邊其他人也寫了信。
段風因為翠翠姑娘一事暫時賦閑,他自覺承擔起在紀見溪小院中看顧段寄雲的責任。
因而,紀見溪這信寫好了,自然就是由他送。
臨行前一天,段舒達送去林府和雙胞胎一起溫習功課,紀見溪計劃出門去采買東西。
已經和段寄雲、林少軒通過氣了,身邊又有段風,今日紀見溪倒是省得給自己掃眉染唇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買的,自己一個人上路帶的東西多了,反而是負擔,一切都不如手上的細軟有用。
兩人去完錢莊後就在城中慢走,在各個攤位中相看,有心留意身邊來往的人。
紀見溪拐進常去的書肆,一進門就看見擺在最顯眼位置的四書五經這些科考必備書籍。
這些書有許多版本,區别可能就在于印刷的模闆不太一樣,以及一些手抄本,畢竟總有人抱着說不清的情懷,想要手抄本。
再向裡就是紀見溪的天堂了,此間書肆還賣遊記、閑談一類的雜書,學子面上不屑,其實最後還是拗不過自己捎一兩本,或者就在這裡看看過過瘾。
段風跟在紀見溪後面,小心翼翼地蜷着身子,生怕弄壞了這些書。
紀見溪一眼過去,就找到了最新出的遊記,這些天悶在家裡,這些雜書都翻了個遍,沒看過的實在是少之又少,他又另外拿了幾本插圖多,用字簡單的。
除了第一本,其他那些,一本給段風,其餘幾本分給幾個少年。
走到外面準備結賬時候,紀見溪瞥見幾本必考書目封面上有些不同,拿起來翻閱幾下,裡面内容還真有些不同,記得滾瓜爛熟的内容下面有另一種筆記樣式的額外注釋和體悟筆記,這倒是新鮮,順着向後翻,在最後一頁有一方章,寫的是“進士及第”。
紀見溪常來這裡買閑書,在掌櫃這裡混了個臉熟,看他對這些感興趣,還以為他這是“改邪歸正”要好生學習了,熱情給他介紹一番。
掌櫃說,這書上面那些筆記來自上屆進士及第的三人,隻有這一家書坊獨家刊印的。
跟着掌櫃的介紹,紀見溪翻看着書,手裡這本是狀元的,又拿起一本翻到最後,這本是榜眼的,那剩下這本就該是探花的了。
紀見溪翻看幾頁,上面拓下來的字迹并不是上屆探花林少軒的,幾次往來間還是見過林少軒的字迹了,這個字雖然和林少軒的字有八分相像,但終究臨摹不出林少軒下筆的章法和意境,但虎虎旁人也足夠了。
雖然東西不是真狀元的,但是裡面内容還是有點東西的,就沖這“進士及第”四個字,買了也算讨個好彩頭,給徐孟璋正合适,一起買了。
店家按照紀見溪的要求将書分别用油紙包包好,又束上了五彩繩。
插圖多的書總共三份一樣的,讓段風到時候帶回去,轉交一下。
自己和徐孟璋這兩本自己帶着回去,到時候給他說聲,他回家的時候去拿就是了。
接着一路下去,拐去翠樓金鋪取了給紀見音打制的頭面,妥善裝好後才帶着段風去買東西。
最後才去食鋪買了幾個口味且耐久的餅,同時不忘再給段風買些肉幹,此外還買了些零嘴吃食給段風,讓他帶回去與段寄雲、段舒達分食。
段風則是按段寄雲說的,去給紀見溪買了兩個水囊,有一個打了酒。
回去的路上,紀見溪看見了布莊,又去買了些結實的碎布。
等到家放下東西了,紀見溪就去找出針線和要帶回家的衣裳,坐在搖椅上拿剛買的碎布給衣裳縫口袋。
在紀見溪第不知道幾次站到手,并在衣服上留下歪七扭八并不結實的針腳後,段風終究是沒忍住,從紀見溪手裡攬了過來,問了人想法之後,給他縫上了。
紀見溪坐在搖椅上不好意思嘿嘿笑,但看着段風傳真機走線如此簡單後,自己又實在沒忍住拿起一塊碎布上手。
經過一番有樣學樣,艱苦卓絕的努力後,紀見溪看了一眼慘不忍睹的成果倚靠在椅背上,無助望天。
從結果上來看,紀見溪還是有進步的,起碼能看見段風拆他縫的線頭的時候時間更久了些。
*
天還未放亮,空氣濕漉漉的,飄着些淺淡的霧氣。
紀見溪推開門,卻見到意料之外的人。
是許久未見的段寄雲。
自從那日醉春樓之後就再沒見過。
“你瘦了。”
兩人異口同聲,又一同意外,一同笑。
馬走兩側,人走中間。
“帶上這個。”
段寄雲遞來的是一對護腕,玄色金線繡松鶴,與紀見溪今日的藏藍綴金的窄袖袍子意外地相稱。
等紀見溪接過來掂量了重量才發現其中暗藏玄機。
“右邊有一支袖箭,這裡還有額外的三支箭頭。”段寄雲伸手指了指機關所在。
“以見溪的功夫,在關鍵時候用好它,也是一大助力。”
“多謝。”
紀見溪摸索着戴護腕。
“見溪身手這般好,師從于何人?”
“倒沒有專門找誰拜過師,隻是幼時家母請了幾個武功高強的師父輪流教習過很長一段時間。這般一來可以強身健體,二來可以保護自己”
“為何?”
“是因為我小時候差點被人牙子撸了去。”
“抱歉。”
“無事,有驚無險,不過也堅定我學好武藝的心思。”
紀見溪才穿好護腕,段寄雲就又遞來一樣東西,接過展開後發現是勘合。
“雖然你路上大多是在船上,但用馬的時候也是有,你去官驿換馬、休息總要放心些。”段寄雲如實說道。
官驿多是供給官員的,少數官員家眷拿着勘合沿路也是可以在官驿稍作歇息的。
“這……”紀見溪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