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狗本來還坐在那裡對着後面的北燕使團龇牙咧嘴,一聽到楚烨的聲音便收了嘴臉,開開心心地搖着尾巴繞着楚烨的馬轉兩圈。
“殿下這是?”
“十七王子想要去鏡塵寺祈福。”
耶律鷹山颔首。
幾人招呼過後,便分别。
楚烨看了一眼對着北燕使團嘶啞咧嘴的元寶和金子,沒有招呼段寄雲同去。
目送一行人遠去,段寄雲帶着兩犬,從另一邊繞開,反超了楚烨一行人,到達瑤鵲山下。
王七至今尚未歸案,倒不是不查,隻是靠近年關,事務堆積,大理寺也有一堆事情要忙,段寄雲這段日子應付北燕使團已經精疲力竭,這沒有頭緒的案子隻能暫時擱置。
剛剛與楚烨交談,提及鏡塵寺,段寄雲忽而想到自從當時找到紀見溪和段舒達後,此處搜查一番并無收獲,就再無人關注了,現在過了一段時間,未必不能保證他們是否會卷土重來。
行到山下,段寄雲注意到兩犬有些躁動,心中一凝,翻身下馬,拿下挂在馬上的刀。
“金子、追雲,回去找段風。”
段寄雲帶着元寶一路向上,循着記憶往上走,到當日紀見溪和段舒達被綁之地再探查一遍。
當時紀見溪用的是濕草燒的,因此這裡的東西基本沒有損壞,第一個院子裡的地上留下的血迹在風雪的沖刷下,紅黑的血印已經淺淡。
按理說,事後大理寺的人手搜得也足夠幹淨,應當不會再有什麼,但是金子和元寶的躁動卻不容忽視,根據以往經驗,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那次圍堵王七,竈台下的暗道讓人印象深刻,若是同一夥人所為,上次沒搜到,不代表這裡真的沒有暗道。
每一個院子段寄雲都帶着元寶搜查,有幾處地方,元寶會吠叫喚來人,但段寄雲仔細尋找一遍,卻有什麼都沒有發現,讓它再去找,它将屋子繞了一圈又無法确認東西到底在哪裡,隻得放棄。
搜到最後一個院子,元寶依舊箭似的彈射了出去,不過一會,就跑出來到别的房間咬段寄雲的衣服,拽人出去。
元寶将人帶進屋中土炕,炕對面原來有一扇窗子,現在隻有窗框和半邊窗戶紙。
它鑽進炕下的洞,又鑽出來,反反複複,這次好像真的發現了什麼,它看向段寄雲的眼神無比的确認。
段寄雲叫元寶出來,自己抽刀,将幾把之前從這裡搜出後随意丢在炕上的斷了的鏽鐮刀刮開,又将周圍清理了幹淨,才将刀伸進炕道裡去,上下敲着。
炕道左右和下方是實心的,隻有上方有空心悶響。
段寄雲轉肘,用刀柄将上方的土撥開,直到刀柄頂到一個硬東西,才俯身将東西用刀拿出來。
是一個木盒,上面有金線缂絲的金烏太陽紋,是趙皇室家紋。
建立後趙的那群人是趙皇室旁支,并未再沿用此紋。
當年大周軍隊攻進打入趙的都城,趙皇室的人應該都被俘虜了,不然為何後趙的皇帝是旁支而不是直系。
段寄雲不敢打包票,畢竟自己的年齡隻夠隻和後趙打過交道,此事可能隻有回去問皇帝了。
如此想着,段寄雲沒有貿然将木盒打開,而是小心收好。
有急速的腳步向這邊靠近來,段寄雲握緊手中的刀,将自己掩藏在門和窗框的夾角處。
元寶跑到窗框另一邊,壓低身子,龇牙怒視着門口,呈現攻擊狀态。
一人一犬才立在立好位置,就聽見有箭破空射進來,一股異香漫開。
定睛一看,箭上綁着一炷香。
段寄雲暗道不好,忙屏氣。
屋外急速的腳步聲迫近,飛身入窗。
蒙面人發現段寄雲神志尚清,正準備發出暗号要同伴不要進來,就已經身首分離。
屍首被段寄雲扔過去,将燃着香的箭蓋在身下。
門口沖進來的人被元寶咬住了腿,哀号聲剛出,就被刀貫穿了脖頸。
下一息,數支箭從窗□□進來,段寄雲和元寶分别在窗沿兩邊,避開了箭雨,隻是床上那具屍體被紮成了篩子。
雙方沉默幾息,屋頂傳來腳步聲,霎時屋頂茅草破開大洞,有三個黑衣人從屋頂躍下。
一人一狗酣戰其中,不時還有暗箭從窗口和屋頂的洞射來。
對方每次隻下來三個人,死一個下來一個,死兩個下來一雙,以保證和着一人一犬對抗的一直是三個人,試圖用這個方法耗盡段寄雲的體力。
段寄雲側身閃過對方的刀,反手将人腦袋削掉了半邊,奪過他手上的刀,反身打向屋頂的洞。
正準備躍下來的人被一擊斃命。
也因為這個反身的動作,段寄雲背後中了一箭,傷在右側。
段寄雲當機立斷,換成左手使刀,可才揮了幾下,意識出現了一瞬的空白,就這麼生生挨下一刀,疼痛讓他一個激靈,也驅散了昏沉。
不知打了多久,段寄雲聽見一聲哨響,黑衣人向外撤退。
最後一個人被段寄雲擲出的刀砸中,歪倒下來。
可等段寄雲去看的時候,那人已經服毒自盡了。
緊張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下來,莫名的空白湧上心頭。
“大哥,大哥!”
是段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