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一家人習慣坐在客廳喝茶聊天，樓爸爸新換了茶葉，沖泡時開始關心卓瑞陽的近況，例如研究生的學業和生活，就連戀愛也過問了。
“不是在催你找對象什麼的，隻是說專注學習的時候，也可以多享受享受生活。”
樓爸爸笑呵呵地說，“遇到對眼的女孩子，就要加把勁多噓寒問暖、多送禮物多約會。我同你講，男生不主動不行的，雖然你長得帥，可是要從外到内都展現出來才能吸引人的。”
樓銜月都怕自家爸爸的過度關懷讓他尴尬，沒想到望過去的時候，卓瑞陽面色如常，很虛心請教的樣子。
“叔叔說的是。”他說，溫和的笑挂在臉上，“我會多努力的。”
樓爸爸點點頭，給他們的杯子滿上茶水：“你我是不擔心的，就是我們家月亮，沒怎麼出過社會，單純，我每天晚上做夢都歎氣，害怕她碰上個……什麼渣男之類的。”
怎麼突然就說到她了？樓銜月抗議：“我哪有這麼容易被騙？而且，你催瑞陽哥拍拖，怎麼說到我就是渣男了？”
“你們一樣嗎？你這麼小，還沒畢業呢。”樓爸爸嚴肅着臉，諄諄教誨，“這個事你千萬不能急，那些毛頭小子全是壞心眼。看人隻有臉的不行，沒有臉的更不行，聽懂沒。”
她嘟囔：“那不是什麼人都不行了，有臉沒臉都被你說了。”
樓媽媽從身邊拍拍她：“你爸爸的意思就是這個，他恨不得留你到大姑娘呢。”
在樓爸爸佯裝惱怒的眼神中，她笑眯眯地說：“不過我不一樣啊，我們家月亮寶寶這麼可愛，多談幾場戀愛也沒問題的，就是要多看幾個人，才能選到更好的那個嘛。”
說到這個，樓爸爸想到什麼了：“學校裡的男生不見得好，但月亮你實習單位那些出了社會的就肯定不行，知道嗎。他們花花腸子可多，白天對你勾勾手，晚上不知道在哪個夜場嗨呢。”
樓銜月腦子裡忽地閃過商時序的臉。
可不就是出了社會，白天清冷淡漠，晚上酒吧卡座——全中。
她心虛地目光撇開，解釋的力度很弱：“我每天忙着學習、還忙着工作，哪有閑工夫認人啊，爸爸你就是瞎操心。”
樓媽媽幫腔：“就是啊，剛剛月亮工作來條消息，你沒看她那動作，飛咁快。”
好像更心虛了，樓銜月清清嗓子：“是啊，工作消息，很辛苦的。”
樓爸爸便不提這碼事了，皺着眉頭問她：“放假了還工作，你領導這麼差勁？”
這下誤會是解不開了，樓銜月為了避免曲冬琴遭受平白無故的冤枉，隻能辯解道：“來消息的不是我直系領導，我們小組的組長人很溫柔，也經常教我。”
“女領導？”
“對。”
樓爸爸放下心來，讓她好好跟着學：“反正有人欺負你就打回去，咱們不怕沒别的工作。”
喝完茶樓爸爸和樓媽媽去午睡，和原先說好的那樣，卓瑞陽起身帶她找聞绮彤出門逛逛。
是她本人開的門，屋子裡空空蕩蕩，不像是有别人的樣子。
“你一個人在家？”樓銜月往裡面探頭，“叔叔阿姨呢？”
聞绮彤聳聳肩，很不在意的樣子：“不知道，可能一個在女人肚皮上，一個在公園長椅上痛哭。”
她看見了兩張同樣不知如何安慰她的臉，輕松地笑了聲：“這件事情我早就習慣了，你們别這樣看我，我不難過。”
樓銜月便移開視線，聞了聞空氣中味道。很寡淡，不像是開過火的。
她似有所悟：“你還沒吃午飯？”
“……不會做。”聞绮彤剛剛還佯裝無所謂的臉垮下來，開始抱怨，“做飯怎麼這麼難，米粉是不是得先泡軟才能下鍋？搞不懂，早知道就應該直接點個外賣或者買點方便面了。”
“那正好，我們一塊出去吃，還能點奶茶。”樓銜月總算是找到了能讓她開心點的方式，眼睛一亮，上前一步去抱她的手，“吃完飯我們再買雪糕！看電影！”
像一塊活力滿滿的小蛋糕撲進來，裹挾着甜滋滋的奶油。
聞绮彤緊繃繃的身體刹那間松軟，她埋在她的頸窩，悶悶說了句：“好哦。”
松開樓銜月之後，聞绮彤仿佛才意識到這個空間還有别人，伸手簡單打了個招呼：“瑞陽哥，好久不見，你也回來了？”
卓瑞陽被冷落在一邊許久也沒見不耐煩，反而眉眼溫和道：“昨天到的。”
他看一眼兩個人挽在一塊的手：“绮彤你和小月的關系還是這麼好。”
“那當然，月亮寶寶比我男朋友還要重要，比誰都重要。”聞绮彤擲地有聲，然後反過來拉長調子，湊到她樓銜月耳邊，“你也是，面孔哥也不準比我重要，聽到沒有。”
她撲哧一樂，還沒說話呢，卓瑞陽腳步停頓一會，回頭望過去：“面孔哥？”
他思索了一下和這個名字放在同一個位置的另一個名詞，半開玩笑地問：“這是誰，小月談戀愛了？”
這麼遠的距離也能聽見？樓銜月吓了一跳，手打着擺慌亂要解釋。
聞绮彤先一步開口，笑意盈盈的拒絕他的提問：“女孩子之間的話題，瑞陽哥就不要打探了，不然不讨人喜歡的。”
她話都到這份上了，卓瑞陽自然不可能再說。
他就算心裡很想繼續追問，但也隻能無奈道：“好好好，我閉嘴。”
小區旁邊就是一個很大的商圈，三座商場并排着挨在一塊，吸引了很多人到附近遊玩。
又逢假期，整條馬路上都是烏泱泱的車流和人流，熱鬧的聲音傳出了好遠。
聞绮彤感慨：“變化真是快啊，小時候這裡就是個荒地，我們想找個地方玩都得走好遠，沒想到也有成為CBD的一天。”
商場開着涼飕飕的空調，樓銜月剛進去，就覺得渾身一松，不用拿手充當扇子扇風了。
她左顧右盼找飲品店，分神回答：“但是現在就不能和以前那樣放鞭炮，隻能在陽台玩仙女棒了。”
“有舍有得嘛，我還是喜歡現在，多熱鬧，找東西吃都方便。”聞绮彤撈住她，“那兒，新開的，嘗不嘗？”
一家潮城茶坊，菜單上的種類不多，都是水果制茶。
聞绮彤點得很爽快：“我要楊桃的，月亮你喝什麼，瑞陽哥你要嗎？”
樓銜月一貫糾結，卓瑞陽看了幾眼，上前道：“我選黃皮的，小月你要不要和我喝同一種？讓你自己挑的話，我怕绮彤肚子餓壞了你都決定不了。”
他口吻很溫和，又帶一絲熟稔的親昵，聞绮彤眉毛一挑，察覺到他比起以往更強烈的意願，在一旁意味深長笑了笑。
樓銜月沒注意她表情，聽完也沒覺得不對，點頭道：“好，反正都沒喝過。”
付錢的時候是卓瑞陽去的，他理由充分：“阿姨托我帶你們出門，怎麼有讓你們花錢的道理。我們實驗室每個月有幾千塊的補貼，不用提替我省。”
包括找吃飯的地方也是，他們一行人隻有聞绮彤還沒吃午飯，自然不會去什麼正二八經的餐廳。
樓銜月在手機上翻了翻，最終定了一家可以喝下午茶的西餐廳。
“绮彤點了通心粉和華夫餅，再來份小吃拼盤，小月呢？”卓瑞陽側過頭問，然後在她猶豫時又一錘定音道，“給你來塊千層怎麼樣？帶冰淇淋的那種。”
“好的，謝謝瑞陽哥。”樓銜月很禮貌的笑。
卓瑞陽去前台點單取餐時經過她，手伸出來在她額頭上彈了彈，是小時候會做的動作，力道控制得很輕：“和我客氣什麼。”
樓銜月望着他背影，愣了一下。
“彤彤。”她不太确定地回看，“瑞陽哥是不是有點……”
聞绮彤撐着下巴，眼睛裡帶一點期待：“有點什麼？”
樓銜月有點形容不出來，眉心皺着，是苦惱：“有點自來熟？他好像一點兒也沒有和我們很久不見的陌生感，還和以前那樣。”
“這樣不好嗎？”
“不好。”她回答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