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冬琴說:“和商總說也行,他布置下來的,找他算帳去——就說我讓的。”
她本意隻是想讓她别慌,知道後面可是有人挺着的。但不料話音剛落,樓銜月僵在那裡,像被人按了暫停鍵。
“小月?”
她頓一會兒才幹巴巴說:“琴姐,好的。”
她剛剛鬥智鬥勇的勁頭突兀被撲滅了一般,曲冬琴心裡納罕:“你不會害怕商總吧?因為他之前罵過你?”
“沒有,我就是,”樓銜月低下頭,咬着舌尖,“……不想麻煩商總。”
“這有什麼的,他年紀大不了你多少,也别看他兇,做事絕對公平公正。”曲冬琴理所當然誤會了,“那下次你先叫我,我帶你找他撐腰。”
她沒解釋,點頭答應了。
曲冬琴知道她沒信,卯足了勁想證明一下,可偏偏商時序這一趟出差時間夠久,一直到生日會都如期開展了,他這個答應要來的人還沒見到影子。
當天提前了一小時下班,還是同一棟樓,包了下面一個會議廳,大約能容納好幾百人。負責的小組提前過來布置過,氣球、彩帶之類的一應俱全。
應當還喊了外面的酒樓送餐,自助的形式,熟食、冷碟、就連那天讓選的零食也在。
舞台上有人暖場,還有播放的視頻,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瞬間。樓銜月甚至看見了自己趴在桌子上累極了的模樣,被做成了個“有事燒紙”的表情包。
樓銜月:“……”
很心動,想要原圖。
她頭一回參加這種由公司舉辦的活動,看得目不暇接、吃得心滿意足,滿會場跑了個遍,接受到了許多認識的、不認識的同事的生日祝福。
但這裡唯獨有一處格格不入,就在舞台旁邊的牆角處,數個紙箱子疊在一起,沒有打開也無人問津的,不知道是作什麼用。
樓銜月看太出神,齊覃宇過來打招呼時,練習了很久的“生日快樂”沒說先出口,反而摸着腦袋解釋。
“那是商總買好的禮物,本來計劃裡會由他親自遞給每一位生日的同事的,但是現在……”
他後半句斷掉,因為頭頂上的燈忽然熄滅,周遭正放着的音樂也戛然而止。
一片寂靜中有人驚叫,樓銜月當然被吓到,直到她的手臂被人定住。
“别怕。”齊覃宇說,“是唱生日歌呢。”
果然,這光也就暗下來兩秒。
兩側的門很快被推開,點好了蠟燭的蛋糕整齊擺放在數輛推車上,他們組的同事一邊往裡推一邊清嗓開唱。
有稀稀落落的笑聲響起,但随着他們的歌聲,四周跟着一塊唱的人也越來越多。
樓銜月從未被這麼多人包圍着唱歌,耳朵裡轟隆隆的,最後一句唱罷,她不由自主也歡呼了一句,拍手拍得掌心通紅。
壽星的權利就是吹蠟燭,她被齊覃宇推搡着走到中心,都不記得自己許了什麼願。
反正燈光亮起,她如願以償拿到了自己選的那個樣式的蛋糕,特别大的一塊,隻能雙手捧着。
笑鬧聲此起彼伏的,她的笑也沒下去過。
齊覃宇發現,樓銜月此時的嘴角弧度純粹自然,比起工作場合上那種禮貌的笑,要明媚好看太多。
“為什麼這麼開心?”
樓銜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指了指耳朵,“因為都是大家的笑聲,很好聽。”
齊覃宇若有所思,他笑起來是露着牙齒的,“你的笑也很好聽。”
有同事從他們身邊路過,“哎呀呀”地拍他肩膀:“就隻有小月笑得好聽?我笑的呢?”
這時候無論回答什麼都好像不太對,齊覃宇再社交達人也被燥得連連擺手:“都好聽、都好聽。”
商時序被曲冬琴帶着進門時,氣氛正熱鬧。
蛋糕分完了,舞台上有人在唱歌,起哄的、鼓掌的、追逐打鬧的,人一多起來,誰是誰都找不見。
“都和你說了,這次比以往都要盛大。”曲冬琴笑盈盈的,“怎麼樣,後悔了沒,沒定早一班的飛機。”
商時序幾個小時前西裝革履地坐在桌前簽字,剛下飛機就來了這裡,一路風塵仆仆。
沒指望聽到回答,曲冬琴想起了件事:“對了,路上我不是和你說了史凱風那事嗎?和他打賭的就是我們組的小月,你還記得她嗎?”
曲冬琴伸手想指給他看,“奇怪,剛剛我記得還看到她來着……”
“在那。”商時序說。
他偏了偏視線,越過好幾排人頭,樓銜月正端着盤子吃蛋糕,很小心的動作,像是怕被弄髒。
看上去沒有太受影響,他想。
下一刻,她身後有人跑太快刹不住車,撞的她腦袋往前一點,小雞啄米一樣,擡起來時臉上花了一片。
身旁還是那個年輕工程師,端詳着她的臉開始笑,然後伸手抽了張紙,往她鼻梁上擦。
“年輕真好啊,”曲冬琴看了半天,擱旁邊羨慕,“這進度飛速啊。”
她想和身側的人多感歎兩句,但商時序冷着一張臉,沒理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