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順便醒醒腦子。”祁總語氣溫和。
劉賢:“好的祁總。”老闆性格真好,他願意永遠追随祁總!
祁擾玉聽到室内自己的手機在響,他沖劉秘書歉意笑笑:“我先去接個電話,你繼續工作吧,也可以随時下班。”
“好的祁總。”劉賢露出職業微笑。他看到祁總折進辦公室,屁股還沒沾上闆凳又看到祁總拿着外套步履匆忙地出門。
祁擾玉看到他,笑了笑:“劉秘書我今天有事先下班了,你走時請記得關燈。”
“好……”劉賢應下。很快祁總的背影便消失在拐角,劉賢疑心祁總沒聽到他的回答。既然祁總下班了,那他也下班啦!
祁擾玉再三向警察保證他會看好松玙,然後才把松玙從警察局接出來。松玙從警察局涼快的空調出來,望着前面祁擾玉的背影。
沉默膨脹起來的悶熱包裹住他們的呼吸。
祁擾玉沒問他打人的原因,隻是沉默。松玙看在眼裡,說:“今天麻煩你了,謝謝。”
祁擾玉感到心髒酸澀,但回眸一笑:“可以不用和我這麼客氣,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你自己回去吧。”松玙邁步擦過對方的肩膀,沒有停頓。松玙摸到口袋裡的煙盒和打火機,看到路旁的垃圾箱,便在近旁點燃了香煙。
祁擾玉沒有選擇回去,隻是靜靜地跟在對方身後。在煙霧缭繞中松玙斜睨着他,神情冷淡疏離:“你其實可以不用來。”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祁擾玉說起另一個話題。
松玙疑惑地看向他,沒有開口。
“今天是七月初七,”祁擾玉自問自答,“牛郎織女見面的日子。”我也很想見你。
牛郎織女?松玙乍一聽感到很陌生,但很快從記憶深處翻出了小時候松琰對他說的神話故事。在他看來那不是什麼暗示美滿的神話。
“那不是什麼好故事。一年隻見一次,哼,何必相互吊着。”松玙吐出一口煙霧。在虛化世界的霧中,他對上了對方逐漸模糊的雙眼,意有所指地說出下一句:“雙方明明都有随時離開的自由。”
——你呢,你明明也有随時離開的自由。
祁擾玉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緩緩說出自己的答案:“或許是因為心懷愛意,所以多漫長的等待都能等下去。”
——我從不後悔等待,即使漫長。
松玙的這支煙快燃到了盡頭,他按滅那一點的星火,把煙蒂扔進垃圾箱後又抽出一支。他聽到祁擾玉的話,嗤笑:“祁擾玉,我已經三十歲了,早就不相信這世上有完滿。那種話騙騙小蘑菇還行。”
祁擾玉低聲嗯了一聲,順着他的話:“從功利的角度來解讀,這個結果或許是織女的報複。報複牛郎偷走她的羽衣使她回不去天庭;報複牛郎扣下自己為他生育後代;又報複他在年年僅此一次的相見中讓他看到自己的容貌不變,他卻日益漸老、行将朽木。”
松玙嘲諷笑笑:“那牛郎會甘願嗎?他或許都意識不到這是一場複仇。”
“嗯,他不會意識到這是複仇,隻是憑借人類本性的愚惡和執迷不悟,年複一年見到對方一次就好。”祁擾玉說着,望進對方的眼睛。
兩兩相望,松玙也看清那雙淺淡眼睛裡一片脆弱的光亮之下,無言的堅韌。
松玙突然感到一陣害怕,他意識到他招惹了一位虔誠的信徒——一位把愛當信仰、以等待為侍奉的信徒。而現在,具體的他成為了那個抽象的字成為了信徒的信仰。
松玙感到心間蓄滿淚水的心池陣陣回蕩在岸邊,回蕩起巨大的聲響。
祁擾玉慢慢靠近他,從他的嘴中取下剛點的煙放進自己的嘴裡。他吸了一口,結果換來猛烈的咳嗽。
“你不會抽煙?”松玙注意到他的動作卻沒阻止。
“嗯,以前沒有興趣,網上也說不抽煙可以提升對象的好感……”
松玙的心決堤了。
他感到心髒的溫漲酸澀,看着對方的眉眼,下決心以後不會再抽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