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益年坐到了沙發上,擡眼便看到自己小兒子噗咚跪下。
松益年:“?”
松玙低着頭,嗫嚅道:“爸,關于我結婚七年這事……抱歉隐瞞您這麼久……”
松益年歎氣:“你先起來,到這裡坐。”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松玙自知有錯,站在原地并沒有坐過去。
松益年也沒有再堅持,問他:“你隐瞞家人,是因為我的原因嗎?”
老爺子之前是恐同分子,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松玙沒想到老爺子會這麼認為,他遲疑點頭:“有一部分這個原因,其次就是我的問題了。因為我的病情……但我是真的很喜歡他,也害怕你們會覺得我過于任性而對他人不負責任。”
松益年遲疑:“你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爸,真的很對不起,我不該隐瞞家人的。”
*
祁擾玉進到松宅看到整整齊齊坐着的一大家子人,微驚。
松琏看到他時也微驚,他們并未把事情告知于弟夫,這點他還是比較相信“通風報信”的餘文述。他的餘光裡注意到餘文述的面上不掩震驚,由此更加确定了。
他開口詢問看起來有些心神不甯的祁擾玉:“弟夫,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是跟着松玙來的,他說找爸有事,我有些不放心。”祁擾玉如實開口。
“他還在爸的房間裡沒出來,弟夫你坐着等一會兒吧。”李栀招呼他坐下。
“好。”祁擾玉點頭。他看到他們時心裡就感到更加奇怪了,也感受到了他們之間奇怪嚴肅的氛圍。今天并非法定節假日,但大家都沒有去上班,似乎是因為什麼重要的事情聚集在一起。
祁擾玉喝了一口熱茶,暗中觀察他們之間的閑聊。
松琏意外接到老爺子的電話,叫他上去一趟。老爺子語氣平靜,但讓人忍不住擔心。他心裡咯噔,與他們說了一聲後快步上樓。
松琏敲門入室,入目便是老幺跪在地上的背影,彎着腰,發絲微亂。他冷靜看向臉上有着怒意的父親。
老爺子點着拐杖面上不虞,開口:“老大你來看看,老幺結婚這麼多年卻一直瞞着我們,這叫别人怎麼看,這對小祁也很委屈。老大你覺得應該怎麼罰?”
松琏瞥了一眼跪着的松玙,也同樣跪下,平靜開口:“爸,這件事是我幫忙瞞下您的,不然憑老幺漏洞百出的謊言,這點事家裡早知道了。”
頭頂沒有傳來想象中的怒火,而是發出一聲輕笑。老爺子說:“老幺你說得果然不錯。”
松琏驚異擡頭,松玙來到他身邊扶大哥起來。現在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嗎?松琏一時不可置信:“你們……”
“老大,自從小祁的爺爺說了那話,我想到了你可能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老爺子手指點着拐杖,對自己孩子的性格還算了解。
這時松琏也是回過了神,明白了這局絕不是老爺子自己能想出的。他看向老幺,癱着臉,完全沒有一開始跪下自爆時的溫情模樣:“你想出的主意?”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二次中了圈套,心情卻沒有很差。畢竟他的隐瞞也并不是天衣無縫,畢竟他們是家人。
松琏被老爺子留下,松玙聽到大哥說祁擾玉在樓下,當即告别他們下樓。
松玙心情頗好地下樓。松琰問他怎麼樣,他笑着搖頭表示沒事。他們知道了事情的結果于是挨個和松玙說了一句便離開了松宅。
珊珊說:“晚上我們會回來吃飯。”
“好啊。”李栀笑笑,“晚上見。”
“大嫂晚飯見。”松玙牽過祁擾玉的手,對李栀說。祁擾玉也說:“晚飯時見。”
他們出門後祁擾玉反握住松玙的手,猶豫半晌還是選擇問他:“今天姐夫和你說了什麼,為什麼突然想起來找爸。”
“……家裡人知道我們結婚八年的事了。”松玙如實奉告。
祁擾玉握緊他的手,神情不乏擔憂與懊悔:“說好我們一起面對爸的……爸有為難你嗎?”
松玙搖頭:“我發現說出真相後比一直隐瞞要輕松。”
他笑笑:“算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不過你怎麼來了?”
“我很擔心。”祁擾玉說,“這是我們兩人的事情,隻讓你一個人來承受壓力……”
松玙豎了一根手指放在他的唇上,阻止他接下來的擔憂之言。松玙仔細看他的眉眼,眸色淺淡摻着細碎的陽光。他說:“現在不是追究我們之間到底是誰的責任與問題,我早就說過我們之間想為對方考慮和付出的心是一樣的。”
“抱歉,我忘記了——”
“也不用對我說抱歉。”松玙急急打斷他,而後把唇湊近他的耳邊歎息,“要是真感覺對不起我,就在夜晚補償我吧。”
祁擾玉瞬間領悟他的意思,攬着他的腰啞然:“好,我會努力道歉的。”
時光似乎沒有流動,八年前還是現在似乎都沒有區别,他們依舊相愛,所有的隐瞞也已昭然見天光。他們的時光似乎也返回過去,愛也正在生長的時節,急于等待再一次的萬古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