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幾小時前的那場痛哭之中,白珍珠痛定思痛,悟出了一個道理。
——就是說啊,身為一個白富美,如果什麼事情都需要他親自動手,還要别人幹什麼?
然而,看了眼被他打印出來的英語補習知識點附練習題.pdf,葉流冰并沒有要伸手接過去的意思。
“你自己看。”
白珍珠頓時面色一沉。
自己好不容易才苦心鑽研出的新招式,對方竟然妄想隻用一句“反彈”就輕松化解掉,這真是豈有此理,是不是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呢?
“看不進去!看不懂!”
自揭其短毫不知恥的白珍珠,帶着滿身庸俗的銅臭味,刁蠻地反問道:“我爸爸花錢雇你給我當家教,難道是為了讓你把書寄給我自己看的嗎?”
葉流冰提醒他:“白同學,春節是法定假期,就算家教也不用在這幾天工作。”
面對工薪階層提出的合理權利,白珍珠萬惡的資本家嘴臉随機應變——隻要存心想讓人加班,還怕找不到借口嗎?
“我沒有說這是給你的工作啊,這是……懲罰。”他踮起腳尖,上身微微前傾靠近,挑眉看着對方,“懲罰你剛才幻想了我不穿衣服的樣子~”
【……】
【礦工一号】冷眼看着宿主一派“我堂堂金枝玉葉千金之軀豈能容你肆意肖想”的高傲重新站直身子,看得出來他非常滿意自己臨時想出的這個借口。
【宿主現在又不擔心被看做騷貨了。】
【私の心UNLOCK~人家想過了啊,既然他已經對我産生了誤解,我何不順勢幹脆利用這一點呢?哼哼,此一時彼一時,“哪裡像個未成年”之類的話術,從此将再也無法對我造成蕩/婦羞辱的效果,因為——本人早已堂堂邁入18歲!就在今天!】
【……】
【礦工一号】對宿主一夜之間大幅刷新的下限無言以對,沉默聽他嘟囔着【上了18歲就不要再像個小孩似的】自信下了線。
同樣無言以對的,還有被它的宿主當面通報批評ghs并處以加班懲戒的那名冤種員工。
恰好這時,廚房裡的電熱水壺響起水燒開的提示音,葉流冰不再理會整天就隻知道胡思亂想的甲方的胡言亂語,徑自走開去倒水。
無視了玄關的鞋架,白珍珠直接穿着自己的鞋跟進屋。正要準備往裡探索這片剛解鎖的新地圖,聽見邊上一道稚嫩的童聲響起。
“我哥哥才沒有幻想你不穿衣服的樣子。”
葉茱萸手裡拿着個喝完了的空杯子,還來不及去放下,先忙着要替自己無端受罰的哥哥辯護。
白珍珠用一種看待無關緊要過路NPC的鄙薄神情,随意瞟了她一眼,目光在她額前劉海的發夾上停頓一瞬。
挑了個勉強順眼的空位,擱下懷裡抱着的那捆講義,卸掉負擔一身輕松的他這才語氣漫不經心地回道:“做了的事情就要認,用得着你替他敢做不敢當嗎?”
——後半句,他差點就順口說出了“你是他誰啊”,但是想到自己目前“家教學生”的身份親密度,比起“妹妹”還存在一定差距,這才及時停住話頭,避免了自取其辱。
葉茱萸較真地補充他的一面之詞:“沒有做的事情就不要認。”
白珍珠抱起手臂,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就像看着一個無理取鬧的熊孩子。
他動用起有限的耐心,向她科普人體生理的基本常識:“剛才我跟他說,我身上的衣服不能穿了,脫掉之後和光着沒有區别——人,都是有想象力的,懂?”
葉茱萸立刻代表反方作證道:“那句話我也聽到了,我就沒有想象。”
“……你個小屁孩懂什麼?”對于無關緊要的NPC,白珍珠有限的耐心很快耗盡,“你又不會讀心術,你自己沒有做的事情,怎麼知道别人也沒有做呢?”
正常來說,誰主張誰舉證,要求别人去證明一件事物的“不存在”,這是很不講道理的。
但白珍珠跟人耍起賴皮不要太熟練,隻要動用這一招,十次裡有十次他都不會落入下風。
隻可惜,偏偏這第十一次,身處擂台對面的人,剛好還在不用講道理也能獲得諒解的年紀。
葉茱萸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就是知道。”
“……”
從來隻有他把正常人噎無語的份,白珍珠難得被别人噎到了。
“……懶得跟你說,反正他有想過。”
“沒有。”
“有。”
“沒有。”
……
難解難分的數個回合之後,戰況焦灼之下,白珍珠肉眼可見地紅溫了:“啧!好笑!跟你這人真是講不通!我說有就是有啊!”
而與他旗鼓相當的對手也十分頑強:“沒有就是沒有!”
氣急敗壞的白珍珠大聲堅持:“他分明就有想過好嗎?!”
氣急敗壞的葉茱萸大聲反駁:“沒有想過好嗎?!”
“想喊可以拿個喇叭去樓道裡喊。”
拎着熱水瓶的葉流冰從廚房裡出來,好心為他們兩個提供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