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碗嫁給蕭嶼已經月餘,池青從醫館搬到小院也有一月,許是沒什麼煩心的人和事打擾,池青身子調理得還不錯,大夫重新給池青正了骨,雖然一時之間池青還是沒辦法行動自如,但大夫說了,好好将養着,池青是有好轉的可能的。
阿碗希望池青好好休養,不過池青自己閑不下來,最近想着要把小院裡廚房旁邊的雜物房給清理出來,池青跟鄭阿婆兩個人一個腿腳不便一個年事已高,阿碗也不放心,每日都要過來幫來看顧着,需要的時候搭把手——幸好池青也沒逞強,沒有事事都要親曆親為,而是請了人幫忙。
阿碗每天在這邊,蕭嶼自然是放心不下要跟着,蕭嶼要跟過來,立秋自然也是跟着的。
雖然要做的事挺多,不過阿碗也沒讓他倆幫忙,怕請來的人來來去去的不小心磕着或者碰着、撞着蕭嶼,阿碗隻吩咐立秋帶着蕭嶼去别處玩耍。
立秋見她忙忙碌碌的,似乎是不太理解,問阿碗為什麼不從府上找仆從或者支使他幹活,阿碗搖了搖頭:“你們是侯府的人,又不是我的人,替我做事又不是你們分内之事。”
許嬷嬷讓寒露跟霜降跟着阿碗,但阿碗平日裡來池青這邊的時候,通常是不帶她們的,阿碗想着她們是侯府的丫鬟,阿碗在府裡或者出去别的地方應酬,帶着她們或者讓她們幫忙做事阿碗不會覺得不自在,但是出了府或者是做跟侯府無關的事時,阿碗就不太樂意使喚她們。
最開始的時候,阿碗帶着她倆來過池青這裡,但她要去幫池青跟鄭阿婆幹活時,她倆看着阿碗幹活總覺得不自在要幫忙,可是讓她們幫忙阿碗又覺得心虛,後來索性就不帶她們過來了。
阿碗知道,自己是适應不了如今的生活,當然她也有可能一輩子都适應不了——說句不好聽的,萬一以後她跟蕭嶼被趕出了侯府,到時候肯定就沒有丫鬟仆從跟着了,畢竟到時候他們應該出不起丫鬟仆從的月錢,就算是現在,阿碗也覺得不管是寒露霜降還是立秋,他們領的月錢裡并不包括替她做這些私事的活計,如果阿碗想讓他們幫忙幹活,她應該額外支付他們工錢,可阿碗手上的銀錢并不多,不想出也出不起這份錢,沒辦法心安理得地平白使喚人替她做事。
對于府上其他人,阿碗也是一樣的态度,他們領的是侯府的月錢,幹的自然是跟侯府相關的事情,多餘的事她不會支使他們,畢竟他們的月錢又不是阿碗給的,所以立秋跟着蕭嶼過來,阿碗對立秋的要求也隻是讓他看好蕭嶼陪蕭嶼玩耍不讓蕭嶼受傷或是被人欺負去了——這些是立秋的分内職責,但别的事,阿碗不會使喚他。
說到這個阿碗又有些發愁,蕭嶼這樣的情況,以後他們離了侯府可怎麼辦啊。
阿碗憂心地看了蕭嶼一眼,最終還是打算先将這事放着不去想——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麼用。
屋子清理出來後,池青又找了工匠過來,阿碗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池青要做什麼,等工匠忙活了大半阿碗就看出池青的意圖了,連忙找到池青:“娘,你這是打算繼續釀酒啊?”
池青點頭:“總要找些營生,否則身上的債什麼時候才能還完?”
阿碗默然,沒敢說不用還而且她根本不打算還這事——畢竟,這是她跟梁霺她們的交易而她的确是按着她們的意思嫁了,這錢她拿得心安理得——但這話不能跟池青說,隻好嚅嚅道:“這事又不急。”能拖一會是一會吧。
“就算不是為還債,也還是得找些事來做,”池青輕輕搖頭,“總不能坐吃山空或是又要等着你來接濟吧?”
阿碗想反駁,但又無可辯駁,卻依舊忍不住擔心:“我也知道,娘你最擅長的便是釀酒,也釀了很多年的酒,若是非讓你換一樁事做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隻是……”阿碗眉頭緊皺,十分擔憂,“我怕……”
“當初我們在縣城裡,就遇到過那樣的事情,後來跟着……回了村中,才避過了那些人,但即使是在村裡,即使娘你減少了釀酒的産出,麻煩事也沒少過,娘你這腿……說起來也是因為這些事才壞掉的,”阿碗憂心忡忡,“如今我們在京城,聽說京城裡随便扔塊磚頭下去,就能砸到一個官,娘你釀的酒那麼好,若是再遇着一個貪心想要謀奪你方子的人……京城不像縣裡,萬一再有人生了歹意,若是歹人身後也有官商勾結……到時候我們還能躲到哪裡去呢,京城比縣城大多了,我怕我們還沒逃出城門就被捉住了。”
蕭嶼一早看到她倆湊在一處說話,想要聽聽她倆會說什麼,因此尋了機會靠近,隻是周圍并無什麼遮擋,他一過來便被她倆發現了,見她們看向自己,蕭嶼也不好避走,畢竟那樣就太顯眼了容易露餡惹人懷疑,所以蕭嶼索性上前,聽到她們說到這裡,佯裝不解插話道:“捉?捉什麼?捉迷藏嗎?”
阿碗不疑有他,搖了搖頭,暫時将跟池青的對話按下,從他身上找出帕子替他擦汗,問他:“怎麼不跟立秋一塊玩兒了?”
蕭嶼搖了搖頭,見自己過來她們便不說話了,隻當她是在防備自己,不過他也不願意走,便搖了搖頭:“我有些犯困了。”說着作勢要靠在阿碗身上,一副困到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
阿碗連忙要找立秋,一邊跟他說道:“那我們先回去吧。”
“不要,回去多無趣,”就這麼走了,下次她們再背着他說些悄悄話他隻怕就遇不上了,蕭嶼哪裡肯走,抓着阿碗的手臂,“讓我靠着你小憩一會就好。”
阿碗看了池青一眼,見她表示不介意,便拉着蕭嶼坐下,把自己肩膀和手臂讓給他:“若實在太困,那你靠着我眯一會吧。”
蕭嶼雖然心裡不願意親近阿碗,但是為了能留下聽她們說什麼,終究還是忍着心内的不适坐下,伸手抱住阿碗的胳膊,蕭嶼将頭枕在她肩膀上,佯裝自己困了,聲音含糊不清:“你們想做什麼做什麼,不用理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