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列夫的陪練,好像挺辛苦的嘛。”小黑舔着冰棍,随口說道。
“嗯,畢竟我沒怎麼跟他打過交道。”我看着手中的飲料瓶蓋,緩慢地轉着。
小黑将冰棍從嘴邊拿開一點,看着我,又看向便利店的方向。他舔着手中的冰棍,繼續說:“也是。列夫跟研磨,就像水跟油。”他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實在難以想像你們混在一起的樣子。”
他話音剛落,列夫幾人正好從便利店裡走出來,手裡拎着各種零食。那高大的灰影在人群中異常醒目,表情一如既往地亢奮。
“放心吧,接下來的兩周我跟研磨好好訓練就肯定沒問題的。”灰羽興緻勃勃地說着,顯然他們在店裡也是聊着相同的話題。
我聽到他這麼說,忍不住打斷:“灰羽這樣打得一塌糊塗,可沒這麼容易配合上,我又不是烏野那個二傳。”
“誰啊?”列夫偏過頭,一臉疑惑。
“就是那個九号,他跟十号的配合很厲害。”旁邊的犬岡代我回答。
夜久也加入了對話,他感歎道:“那對一年級的選手中,有個很了不起的組合。”夜久插話,語氣認真。
“小不點副攻,跟能完美配合他的陰暗二傳。”夜久補充道,“不過,那個小不點的基本功也是完全不行啊。”
“他都能當正選,那我也可以吧!”列夫眼睛發亮,語氣認真,臉上露出對未來的期待。
我聽着這話,腦中浮現出那個在場上飛來跳去的橘色身影。他的啟動、節奏、判斷方式,以及那個舉球員對他傳球的時機控制,都讓我無法不正視。
我下了結論:“灰羽比他差多了。”
“啊。”一旁的小黑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他将目光從冰棍上移開,看向了遠方。
“不知道那些家夥現在在做些什麼。”小黑自言自語般地說,語氣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
我聽著他這有點突兀的話題,前幾天那種特别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
那之後,我的地獄模式正式啟動。
每天的訓練,總有一段時間被撥出來——專門給我練習托球,但對象是灰羽。比起我剛學排球時連墊球和傳球都控制不住的階段,這還要痛苦。
無論我怎麼判斷落點、調整出球質量,甚至勉強配合他那混亂的步伐,托球就跟抽卡一樣,全靠玄學希望他能碰上,結果永遠隻有兩種:打空、或者擦到球邊沿後落地。每天都在重複這種沒有任何成效的循環,連幻覺都快出現了。
直到某天的長跑特訓,情況才稍微有點變化。
那天,大部隊早就跑在前面。我照着自己的節奏慢慢跑着,結果旁邊的灰羽忽然調慢速度,跟了上來。
“你可以先跑你的。”我邊喘氣邊說,“不用等我。”
“後輩陪前輩,是理所當然的事!”他還笑着回了一句,語氣認真得不像玩笑。
你什麼時候在意過前後輩關系?
更明顯的是小黑那邊。遠處的跑道上傳來他輕飄飄的聲音——
“喂,我們先走啰!”
他回頭朝我們揮了揮手,轉身就加速領隊離開,連個猶豫都沒有。
……這家夥,是故意把他留給我的吧。
我轉頭看了眼灰羽。那家夥雖然氣喘籲籲,狀态卻比我還好。他一邊配合着我的節奏跑,一邊開口:
“呼……研磨的節奏,好難适應。”
“但沒關系,我一定會成功。”他邊跑邊說,眼神裡全是光,“因為我一定要成為音駒的王牌。”
……又在說夢話了。
我們經過一棵路邊的大樹時,突然聽見頭頂傳來一聲細微的貓叫。我擡頭,看到一隻小貓正卡在樹杈上,左右張望,似乎不敢下來。
『被動技能觸發:貓的報恩。』
這大概是我們學校的固有設定吧。無論訓練再緊張,隻要有貓陷入困境,我們就沒法無視。
“嘿、嘿、夠不著——”灰羽立刻沖到樹下,開始一邊跳一邊伸手,想抓住貓,但動作太用力,反而吓得貓縮得更高。
“别跳了。”我說,同時掃視四周有沒有梯子或箱子之類的工具,“你再吓它一下,可能會摔下來。”
雖然他跳得有點亂,但高度确實驚人。
『灰色野貓,最高擊打點:333cm。』
我環顧四周,什麼可以用的東西都沒有。隊員們早已跑遠,指望他們回來幫忙不太現實。
我心想:要是小黑在就好了,我可以爬到他頭上去。
想到這裡,我看了看灰羽。他正一臉認真地看着我,那雙大眼睛裡寫着“等指令”。
唉。我歎了口氣。
這是目前唯一能利用的資源了。
-
我坐在灰羽的肩膀上,有點不自在。不是因為高,而是這種位置……讓我有種說不出的别扭感。
重心不穩是一回事,更讓我在意的是我正好好地、毫無防備地坐在另一個男生的頭頂上。雖然他本人看起來沒什麼反應,但我總覺得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甚至有點、過界。
“一、二。”灰羽數着節奏,托着我慢慢往樹下走去。
我對樹上的貓伸出手,試圖安撫它。而它似乎因為受到驚吓,對我發出嘶叫聲,弓着背,耳朵向後壓着。
我伸手想去安撫樹上的貓,它因為受驚弓起了背,發出低低的嘶叫。看來狀況比預期更糟。
“它現在很警戒,”我低聲說,收回手,“不太可能讓我們靠近。”
這姿勢實在讓人無法冷靜,我覺得每一秒都像在挑戰我的耐性,“還是算了吧,快放我下來。”我開口,語氣盡量平穩。
“不、那怎麼行!”灰羽堅持得出奇,語氣裡帶着一股“英雄救貓”的堅決,“貓咪不能不管啊!”
“我本來就對動物沒辄。”無論是遊戲裡的哥布林、雞,還是現實中的柴犬。看著腳下沒有放棄意圖的灰羽,我更不知道怎麼辦了。我突然後悔上到他肩上了。
就在這時,一陣強風突然襲來,吹動了樹上的枝葉,也吹落了驚吓中的小貓。
我連忙伸手去抓,身體本能地向前傾。但……夠不到!小貓下墜的速度太快了。
就在小貓即将墜落到地面之時,灰羽猛地一個大步向前,他伸出長長的手臂,張開手掌,在空中,準确地抓住了下墜的小貓。
『灰色野貓,臂展:333厘米。』
然而,就在他抓住小貓的那一瞬間,身體因為突然的前沖和重心轉移,底下的座騎失去了平衡,向一側傾斜,把我重重摔落在地。
“啊!”我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
“哎呀!”灰羽也發出了一聲驚呼。
我重重地趴在地上,感覺腦袋撞到了地面,身體的疼痛讓我久久不能動彈。
但在我疼痛時,聽得耳邊的灰羽還在說道:“太好了,貓咪沒事。”他的聲音帶着如釋重負的感慨。
這種時候先關心貓咪,你真是好樣的。
“研磨你沒……”灰羽大概是放下了貓咪,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
“沒事才怪。”我緩緩撐起身體,鼻子一熱,低頭一看,果然是流鼻血了。
我轉過頭看向他。灰羽坐在地上,臉上帶着擔憂和歉意。
“對不起,”他說,語氣小心翼翼,“不過貓咪沒事,這就足夠了吧?”他的眼睛微微眯著,像在尋求我的認可。
完全不夠。你在說什麼啊。
這時,他的鼻孔也跟著流下一道血迹。
察覺到異樣的他舔了舔嘴角,動作緩慢,還帶點呆氣。
我看着他那副沾血又不自知的臉,一時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罵。然後不知怎麼地,鼻子的疼痛變得沒那麼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隐隐的好笑。
這下夠了。
然後我們二人便相識而笑。
“噗。”我先發出了輕笑聲,随即,灰羽也跟着笑了起來。我們的笑聲混雜在一起,帶着一種經曆過共同荒謬事件後的默契。
突然,一個充滿怒氣和焦急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我擡頭一看,小黑正滿臉的汗水,喘着氣,狹帶著怒容朝我們吼道:
“喂!你們在那搞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