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主任,本名文汝,取“穩如老狗”的雅号,六班人稱“老狗”。
老狗很是吃力的帶兩人跑完了所有手續,到行政樓底下才有空喘了口粗氣,擺擺手說:“你們自己去班上報道吧,等晚自習我再來安排,嘶…我看看,這節估計是語文課,你們倆……”
老狗似是想到了什麼,皺皺眉,犯了難。
“你們倆先自己去後勤搬張桌子,等下課了再進教室吧啊。”老狗匆匆安排好兩人的去處,接了個電話又匆匆忙忙地趕往教務處。
“他這班主任,挺累啊。”淮期小聲啧啧,看着文主任挺着不算小的肚子在太陽底下奔波,内心頗有點同情。
話說出去半天沒得到回應,淮期轉頭看向程遇,發現他正低頭擺弄着手機。幾秒後,程遇擡頭,對上淮期的視線,冷漠對視兩秒,轉身又走回行政樓。
淮期趕緊追上去,“去哪?你不搬桌子嗎?”
程遇頭都不回,“不搬。”
等一路跑回行政樓的接待室裡吹着空調,程遇才施舍給淮期一個眼神。
淮期:“……?我怎麼了嗎?”
“你不去?”
“你不也沒去?”
“……”程遇沉靜幾秒,好心解釋道:“我叫了人幫我搬。”說着晃了晃手機。
淮期……根本不知道現在應不應該感動,這句話居然是見面以來程遇對他說過最長的話。
“……”淮期看看窗外的豔陽,又看看接待室裡的沙發。待在這裡固然舒服,但是這會顯得他很蠢,而且淮期還沒有完全從在悟山高中狐朋狗友一大群的狀态下轉變過來。
驕傲如淮期,他并不是很想讓程遇發現他在這邊沒什麼認識的人,唯一一個向一航還在語文課的苦海中不能擺脫,連消息都回不了。
“我就是進來涼快一下,馬上就去。”十七歲是一個絕對不能丢臉的年紀。淮期有模有樣地疊好自己的外套,和它深情對視幾秒,忍痛後退幾步,朝着空調房外的大千世界奔去。
苑城一中曆史悠久,大門落成的時候對面還不是一片舊小區,當時的經濟中心正在西移,還沒有越過學校。幾十年的發展,這一片從蕭條變到繁華,繁華褪去又剩下苑城一中獨自矗立在那。
直到成為省重點,一中附近才發展起學區房來。每天早上發展大道的人流分為兩撥,一撥背着書包跑進筆直的林蔭道,一撥零零散散湧向菜市場。
一波接一波的希望在林蔭道下斑駁,高中是一個永遠都年輕的地方。
好在當時的校長很是有遠見,進大門穿過長長的林蔭道隻有兩個區域,一個是大操場,一個是停車場。教學區要繞過停車場。那是完全不同的一個世界,成排的香樟樹阻擋了花花世界的喧嚣,學子們隔着樹蔭一邊向往着,一邊努力着。
淮期搬着課桌穿過林蔭道時,一點也沒覺得浪漫。
下課鈴準時響起,操場上響起陣陣喧鬧。
淮期沒必要現在搬着個桌子擠進人流中,他把桌子往樹蔭下一放,跨坐上去,一邊扇風一邊翻着手機。
少年懶懶散散,一身校外閑散人員的氣質硬是壓過他此時中二病一樣的坐姿。路過的女生互相推推搡搡,壓低聲音跟同伴尖叫。
向一航兩分鐘前給他發消息說,程遇已經到班上了,問他怎麼還沒來。
淮期随手拍了個照片過去,“這讓我怎麼來啊?”
向一航:“淮哥你太落魄了。不行我已經想象到你的狀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淮期面無表情聽完他長達十幾秒的狂吠,終于等到兄弟做個人,信誓旦旦道兩分鐘後下來解救他。
向一航來的時候帶了兩瓶水,一面咂着嘴欣賞淮期的絕美坐姿,一面狂笑不止。
“小淮啊你來學校第一天就失去了今年的校草競争資格你知道嗎?”
淮期:“……”
“程遇進門的時候那叫一個幹淨漂亮,我們班門口裡三層外三層圍着呢!明天表白牆就全是他的照片你信不信?你這……啧啧啧”
向一航毫不留情地戲谑,淮期的目光像是要把他淩遲:“是誰說等我來了給我接風洗塵,讓我成為全校焦點的?”
“你當時不是拒絕了嗎?”
“……那是因為那樣顯得我像個傻逼。”
向一航不解:“你這樣就不像了嗎?”
淮期:“……”
好在兄弟還是要做人的,兩人擡着課桌穿過衆人的看猴似的視線,也算是在下一節課打響上課鈴之前成功來到了高二六班去年才換的嶄新的教室。
“咚”地一聲,淮期麻木地站在一旁甩手。
六班是尖子班,常年被分配在頂樓,這一層隻有四個班,現在每個班的前門後門都擠的水洩不通,個個探頭探腦往外看,膽子大的還冒着被叫家長的風險舉着手機拍照。
向一航:“哥,我從來沒有這麼像國家保護動物。”
六班的人怼在門前興奮不已,“向哥怎麼還不把新同學請進來?讓班長來!”徐朗一嗓子硬是從人群中分開個缺口,拉着沈北洋就竄出來。有人先動了那後面的就一波接一波,幾個男生搶着把桌子擡進去,女生們聚在門口看看淮期又看看教室裡,然後咯咯笑起來。
“幹什麼?幹什麼?!”
衆人正熱火朝天的時候,一個極尖利的聲音由遠及近奔來,向一航一哆嗦躲到淮期身後。
來人踩着發亮的黑色高跟鞋,高束的馬尾随着腳步一甩一甩的,很是有一種王牌女特工的氣質,殺人于千裡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