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煞人也!
“賀蘭鑒,你害人不淺。”
想到這兒,我不禁責怪道。
“裴大人一心要往渾水裡蹚,怪不得别人。”
他總是占着道理,正直得讓人心生忌恨。
皇上曾說,賀蘭愛卿那顆心,是白玉雕的。我看此言不假。
白玉雖無暇,卻也冷冰冰不近人情。
再看身畔那人,渾身遭雨打濕,青絲淩亂貼于額前頸項,仍不改從容之态。恰如玉出深山,蓮出污泥。
或許我不當這佞臣,也能與他挨近了站在一起。
我沒想掩飾心中委屈與落寞,“我本是想提點你幾句,誰知你瘋也似的撒腿就跑。”
“裴大人有何指教?”
“你可知南陽公主?”
他點頭。
“人家看上你啦!”
如注暴雨自檐角澆下。
賀蘭鑒愣神片刻,輕輕搖頭,“這不成,我曾有婚約在身,她看上我也沒用。”
“我也這麼和人家說的!”我騰地跳起,“但我那表妹乃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又與太子是一母所生,你出入于東宮,可要小心啊!”
他看着我,撲哧一聲笑了:“論好色,誰能比裴大人有名?”
“……”
敢情我掏心掏肺說了這麼多,全是白費口舌。遂闆下臉,别過頭去,閉目作深沉狀,“罷了,你都不急,我急甚?”
“有理。”
窸窸窣窣的動靜向我這兒靠近。
睜眼,一張濕漉散着水汽的俊臉蓦然占據視野。
他神情正得發邪,“公主看上的是我,裴大人急甚?”
“我……”
天邊一道悶雷,掩蓋我心虛。
恰有侍從來報:“二位大人,老夫人已備好幹淨衣物,請快快去裡屋換上罷。”
“好。”賀蘭鑒離我遠了些,正經道,“處之兄,請。”
“咳……多謝。”
我拖着沉重的衣袍,倉皇而走,不留神還差點被絆一跤。
半個時辰後雨停。
臨去時,賀蘭鑒贈我一盆花繁葉茂的臯月杜鵑。
“這花本該謝了,多虧你尋來的糞肥,至今不曾衰敗。”
我接過他懷中略沉的花盆,隔着橫斜枝桠,于紅粉馨香之間,見其溫和笑道:
“處之,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