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斯曼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太陽到底升起或是否降落,他隻知道,在牧江奈生打開門的時候他就聽到了聲音,他的眼睛似乎能透過牧江奈生走動的聲音穿透一切視物,看到他穿過庭院而來的身影。
“哄”地一聲,牧江奈生打開了大門,撐着花栗傘,似乎衣服披得有些少,低着頭急匆匆地提着手裡的垃圾走到拐角的垃圾桶那裡。
而休斯曼就堪堪地站在垃圾桶斜對角的地方,等着他走回來。
牧江奈生轉身回來看見休斯曼的那一瞬間,似乎沒意料到似的,一邊的眉毛明顯挑了起來,休斯曼不知道這是他不高興還是疑惑的征兆。
但按照他平日的為人性格趨向來看,就算自己再怎麼突然出現,他的善解人意都應該令他立即跑過來,幫他遮好被雨淋得濕透的身體,然後再笑笑地問一句,“你怎麼來這裡?”、“為什麼不聯系我呢”,然後不管自己說什麼,他都能還算遊刃有餘地,把他們現在的狀況解釋過去。
可牧江奈生沒有。
他隻是撐着雨傘站在那裡,垂着眼眸看不清楚神情地靜靜伫立。
就這麼一瞬間,休斯曼的手有些發抖,因為他知道牧江奈生大概早就察覺到自己的意圖了,他心知肚明,所以現在才如此沉默的。
“我不歧視同性戀,我還小,并不想懂得那些……”
牧江奈生慢慢靠近休斯曼的時候,說了這麼一句,休斯曼立刻就想起了那天自己問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事情時,他就是那麼恰如其分故意咳嗽的。
從這點看來,牧江奈生實在太聰明了,還真難為他那時候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卻能那麼溫和不傷人地陪自己出來……
休斯曼不知為什麼看着低頭的牧江奈生,看着他腦袋上那黑亮的頭發,他看進了那窩璇,不舍抽離,就很想不顧現在的羞恥和慌亂的一切,想要再鼓起勇氣盡力組織好語言說些什麼,再嘗試一次。
可當他伸出手,再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牧江奈生退後了一步,似乎是很排斥地低頭。
“我不可能雌伏于他人之下……”,牧江奈生才說了這麼一句,還沒說出“但如果……”這一句,休斯曼就走了。
牧江奈生的瞳孔微微睜大,似乎有些吃驚他為什麼這麼走了,而後想到什麼,知道大概休斯曼是誤會了,但也不想特意為此付出——畢竟他本來就是被動的人,所以還是順其自然。
所以他的唇動了動,卻還是沒說什麼,隻是看着休斯曼漸行漸遠的背影,消弭于雨幕之間。
三天,是的,就三天。
休斯曼成就了一段似是而非的暗戀,最終湮滅于無形。
而未來的終止,也湮滅于這無盡龐然的時空之間,來回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