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宇蘭走進之前鐘木戀待過的那個房間的時候,才發現整個房間彌漫着一股淡淡的奇怪味道,不由地蹭了蹭鼻子,文宇蘭招呼一個刑偵技術人員過來,“這是什麼味道!”
“是……”,技術人員欲言又止,文宇蘭不愧是在掃黃組待過的,立馬就想起來了,這是多重覆蓋的味道--電子儀器證明這間屋子起碼不下20人在這裡交歡過。
人的體味是一種很特殊的東西,就像血液的黏附一樣,有時候你以為用水或者風扇沖幹淨了,但其實用其他方法也可以檢查出來。而這間屋子,就算有打掃過,但就像洗碗池那樣會有鐵器的味道,這房間裡的味道也無法沖散。隻是體味這種容易受影響的标本,而且因為檢驗難度大,基本都是沒法當證據用的。
是以文宇蘭又跨出房門,走到後門,想再做打算。
卻沒想到門口一個年輕的警官在看到她出來後,就跑了上來。
“文組長,我負責後門位置。已經讓人去要這條道路的監控錄像,現在正在采取輪胎刮痕和這一位置的其他證據”
警官沒有說自己的名字,因為他知道,隻有真正在文宇蘭手下工作的人,文宇蘭才會記得她的名字--用她的原話說就是,“正如我也路過無數人的生活一樣,你們也隻終将路過我的生活。隻是,比如說康熙身邊隻有梁九功,雍正身邊隻有蘇培盛,我不是說我是多厲害的人,但……你們都懂得;如果你們有能力,反過來我也可以做到那樣”--所以他在心裡隻得暗暗加油,争取早點達到那個位置。
文宇蘭看了一眼那警衛,覺得有些莫名,但卻沒說什麼話。她雖然一向脾氣不好,平時也隻是淡淡而已。
文宇蘭點頭,隻嗯了一句,然後她就走到街邊,掃視了周圍的建築一眼後,朝遠處看去。彼時的太陽,正慢慢地從她的正前方升了起來。
隻是乍然曝在光下,長久未得到休息的身體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文宇蘭有些手足無措,抹了下臉平息一會,她拿出手機不緊不慢地給張譯蘭發了個短信,打算先走。
隻是這時候,跟在文宇蘭身後的藍恡钺終于開口說了一句,“奇怪,明明你很矮,可是看上去比你實際上要好很多……”
藍恡钺看着文宇蘭一副“你說的話是廢話”的表情,突然又刹住不說,他眼珠轉了轉,突然笑道,“奇怪,你怎麼沒去盤問陸曼?就是這次案件的另一個人”
文宇蘭先是沉默着,一動不動,正當藍恡钺覺得她不會回答的時候。
她問了,“你怎麼知道我沒去看?”
這個問題顯然并不好回答。如果藍恡钺說是,那就代表他在窺視她,而如果回答不是,他就要承認自己無端猜疑--無論被哪樣看待都是非常不好形象。
但藍恡钺仿佛毫無知覺,笑了一下,“我在車上聽張譯蘭說的,他有說過你什麼時候下來,所以我們才在等你”
這個答案讓她稍顯放心,文宇蘭目光一閃,也就難得解釋了一下。
“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但我并不覺得我能讓她妥協——她是個一流畢業生,才剛出社會,有些許傲氣,不會拒絕證明清白的最好機會,除非她另有目的,或者被人脅迫過……而我從來不會把精力浪費在這種人身上”--文宇蘭指的是是鐘家的警告,而且就算沒有鐘家的警告,光是鐘木戀在她們被送到警局來之前,随便和陸曼說幾句話的效果,就已經很是明顯了。
文宇蘭曾經,不,現在也對付過那種人--所以别以為滴水穿石地磨着,可以起多大效果,但很多人在死亡來臨之前,也不會以為那是一滴水能造成的後果。所以更别提她這種,向來無法忍受等待,且耐心非常有限的人,會去做這麼徒勞無功的事。
隻不過,唯一可以确信的一點就是,文宇蘭可以肯定,這絕對是陰謀。用她那還算可以的政治嗅覺來說,這件事可以有很多可以發展的攻擊方向。其實最重要的是嫌疑人,可有人卻想把它狹隘化,非要證明誰是受害者的,要鐘木戀身敗名裂--而且這件事如果一個處理不好,不就證明了陸曼這件事情是個可憐的司法悲劇,好用來證明政法部門的腐朽?
按照文宇蘭換位思考的方法,要是真有人能讓自己很順利地掩蓋了鐘木戀被的事實,嫁禍給陸曼的話,那麼到時,隻要在衆人以為所有的事都塵埃落定之時,再爆出她濫用職權的真相,那就好看了!
隻不過這些都隻是文宇蘭單純的想法。因為她獨特的生活經曆,給予了她很多獨一無二的直覺和聯想推理能力--當然也有些天馬行空,但這些換位思考很有效果,很多次,文宇蘭把自己當成罪犯,按照他們的心思代入,再用最罪惡的正常想法去看的話,很多事情都會明朗,即使有的時候隻是過度思考......
文宇蘭看着比她高很多的藍恡钺,心中暗暗思量着面上卻不顯,餘光看到剛剛那個警官取證收拾完打算要走,她就突然跟藍恡钺說了一句“你和張譯蘭回去吧!”
那之後,她就一下子跳上了器械車,跟着回警局了。而且在回城中心的時候,她接到電話,知道鐘家的人來警局把人接走了。
在如今k城紀律如此嚴明的情況下,文宇蘭也不敢攔着鐘木戀硬讓她去做檢查,所以隻是讓人在警局布置了一番,也沒做什麼其他,隻讓她要配合調查而已,而将鐘木戀和陸曼放走後,文宇蘭也覺得實在難以為繼,所以也自顧自地走了。
堪堪地回到家裡,文宇蘭才一下子撐不住似的,倒在了離玄關不遠的床上。她知道他們肯定現在都在議論她,議論她的反常舉動吧?論以往她可是直接就事論事,直把人“纏”得吐不出一口氣,才算罷休的。可今天卻這麼朝九晚五似的乖覺起來了,甚至連人都沒怎麼管地回來了——不過,她真的好累啊!
文宇蘭的臉枕在床上,好久,才從枕頭下抽出一張破破密封過了的透明紙條。
窗外的亮色,把那行“你要記得我永遠愛你”的字迹印得字字清晰。文宇蘭不禁苦笑着搖頭,眼淚隻是掉了下來,“你隻愛你自己吧?不然幹嘛扔我一人……”
頓了一會,文宇蘭的頭又埋到了枕頭上,聲音又沉悶了下去。
“可能真的是我太小氣了吧……不過你都不知道,他們對我那樣真是——在我寄住的時候,表哥叫我不要叫他表哥,卻和外公說是我不肯叫;而鐘木戀用她的新皮鞋踢我,讓我别在她家吃飯……我本來也沒想說的,不過說了你也聽不見,就沒關系了吧?”
“其實,今天我是故意那樣做的--假裝太累、騙了别人,又裝作理所當然的樣子……我早就沒有辦法了,我沒有感情可以揮霍,所以甯願虧欠那個陌生女人陸曼,也不願意欠他們了,就算是鐘木戀被……我也不能多說什麼了。哼!我果真是他們說的那樣,到頭來才是隐藏最深的人,惡心又很虛僞吧……”
文宇蘭将頭深深埋進枕面裡,深吸一口氣,依稀想起月明星稀的那天晚上,她在滿是呼嘯海風的海港邊上,等待舅舅到來的船隻,卻沒想到那隻臨岸起火的船隻,就那樣順着風勢加速朝海港駛來,駛進她的瞳孔——而她的舅舅,就那樣在海上的火船裡燒成了殘骸……
隻是轉瞬間腦海中另一些炎熱夏日的畫面又浮現起來。文宇蘭在塗洛海邊并沒有和當地交好的同學,又是因為犯錯連累媽媽被爸爸“攆”到這裡來的,自然更加沉默……再加上幾天前舅舅的事,是以文宇蘭身體胃腸都弱,已經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倒也不敢惹媽媽不高興。隻是,文宇蘭永遠也忘記不了那天,她從黃沙滿地的熱浪中跑進自家海邊别墅裡,在那前門陰涼的綠苑泳池裡看到的情形——文宇蘭感受到那在腦海裡浮現的場面,就不由地緊皺了一下眉頭。
陡然想起那躺在泳池邊身影,和肆意張揚垂下樹條花叢間掩映間的手腕,一條條紅墨水似的水暈,在池裡開出一片片花朵——血溶于水,那一大片一大片鮮紅的血液,就是她母親的生命,流淌在這天地間唯一的見證了吧!
文宇蘭歎了口氣,更加頭痛欲裂起來。想想自己身上的渾身黏膩的各種氣息,而且她也不用到警局上班,所以就振作起身,将房間打掃了一遍。又将被面晾曬後,把自己也洗了一遍,簡單吃了個面條就又沉沉睡了過去,不聞世事。
文宇蘭自過年後,就因為局長的侄女孔孜雅突然要按照其他普通警員那樣,住進警局公寓——與其那樣說,倒不如說她其實是被文宇蘭的禁閉給警醒,打算認真做個好警員,所以才不搞特殊的住在獨幢大别墅裡。
而孔孜雅半途才打算搬進來,機關宿舍暫時沒房間騰給她,她一個人又不敢住後面靠近山坳的平房,搞得情況有點複雜。
當時孔孜雅的本意是想和文宇蘭擠一擠的,也好學習、觀摩一下衆人眼中的“怪胎”的--當然這指的是褒義的方面。
但文宇蘭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想到了如果她們同居的生活,以會出現的諸多煩惱……而且很重要的一點是,她不喜歡和别人住一起,所以就主動把房間讓了出來,搬到了警隊大院山腳下的,一間本來裝老校場器械的平房。她倒不嫌棄那裡人煙稀少、略微有些荒涼,隻是别人看着她一個人住着,倒也顯得可憐了些。
隻不過,文宇蘭才不管這些事情--她從來隻關心當下的事情的。
如今的當下,皎潔的月光灑在透視窗上,映照出如嬰孩一般蜷縮在月亮中心的文宇蘭的睡顔,有些别緻跨越時空的朦胧感。而當下,她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的養精蓄銳,好去迎接第二天帶着無數惆怅的初升朝陽,然後再做決鬥。
序
文宇蘭以前是那種,聽着歌會流淚,也不打理頭發,會随身帶着本子記錄随想文學的那種,俗話說的不能自理之人。
無論你問她問題時,她都不會有什麼太大反應,隻是會轉過頭靜靜地看你一眼,然後閃閃眸光,卻又回頭看向虛無。而如果你問她在做什麼的話,她也不會直接告訴你--就是那副讨厭的樣子,似乎就是因為那魂不守舍的樣子,好像她一生,就能靜寂地在向她的母親靠近那樣偏執……其實有很多人極其讨厭這樣不知世事的人的做法,但卻對她沒有那麼大的怨恨——畢竟,任憑萬物飛逝,也仿佛隻有她那樣做,才是理所應當、正确的選擇。
也因此,她似乎才更有無人可以比拟的悲傷。
文宇蘭,警号kpc49,是k城警局中心的一名編制警員。
文宇蘭的表字淳希,取自她那來自書香門第的母親的名字。而之所以會有這個表字的原因,是因為在她未成年被父親抛棄、母親也自殺,沒有人願意接收的情況下,為了簽族譜驅逐信條,立一個獨立戶口——那個隻有等到成年才會被賜予的表字,是她突然想起她母親,所以随手填下的。
幼年的文宇蘭幾乎無人不曉:擁有能力卓著的市長父親,出身名門的博學的才女媽媽,自是驕傲,亮眼,身份不菲。所以很難想象,長大以後的文宇蘭卻是默默無聞,而且如此普通,甚至怪異。隻不過除卻警察局裡的人知道,她是一個雖然能力不錯,但性格矛盾的人,其實好像并沒有人真正,或者願意去了解過她。而她也的确表現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更是讓她把所有人都隔絕在外--所以這不難解釋,為什麼文宇蘭總是一個人,且行色匆匆。
文宇蘭的生活也很規律,幾乎全年無休,但每年會有一個月份消失得毫無影蹤,沒有規律可言——按照文宇蘭自己的說法,當她拼命沖着沖着,突然有些累了,還不準她休息一下找回自己再沖嗎?那話端是嚴肅冷酷,害得一向紀律嚴謹的k城警局,也不得不為她破例一回。
而平日裡不出意外的話,繁忙的工作日她會住在辦公室裡,平時才會回到警局分給她的公寓——也就是孔孜雅一個人不敢住、文宇蘭“主動”和她換房的後山平房那裡--所以從這點上看來,她也并不是什麼都不可商量的……隻是你從她的外表上難判斷她的心情而已。
因為她不僅話少、安靜,連講話也硬邦邦的,也似乎沒什麼樂趣或者娛樂活動,甚至于不出警的話,幾乎整天窩在警局裡,像是落地生根的大樹一樣沉默。所以那麼多年相處下來,幾乎沒有人知道她以往過着怎樣的生活,或者為什麼是這樣的,但人們都私下把她定義為不宜接觸過多的範圍之内。
今年的k城警察行業,除卻本來就有的幾個特殊大案以外,無疑不會像以往那樣,那麼地波瀾不驚。
原因無他,隻是因為有個名叫文宇蘭的編制警員,在允許自行組織行動隊報名期限的最後一刻,駕車沖進k城行政樓轟動全城報名。
不提當時是真的開車沖進去吓倒一大片人、還被警告的那種雞飛狗跳,這也意味着在缺席了k城警員分配4年的文宇蘭,終于會在今年挑選新警員組成她的行動隊。當然對大多數崇拜她的人來說,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可以近距離了解文宇蘭--這個超乎常規的人的獵奇機會。
文宇蘭的超乎常規之處,不單指她進編制警員的路,而且還因為她的身份複雜難以接觸。她是k城三大家族中鐘家唯一的外孫女,父親又是國際上“聞名遐迩”藍氏家族的大毒枭文疏衍。
當年的文疏衍身為藍氏家族的一把手負責毒品的運營,将k城的毒品遠銷海外。手下又掌控着諸如張家,莫家等地方家族,一度因為睚眦必報和風度翩翩反差而成為衆多犯罪小說的必備人物。然而,盛極必衰,藍氏家族因為太過猖獗的活動引起國際公憤,遭到多國聯合絞殺,文疏衍的妻女因反抗被殺之後,他也銷聲匿迹。
而後k城的勢力重組,脫離藍氏家族掌控新興崛起的最有勢力的張家和最有實力的莫家争奪k城之主,而鐘家這個一直都是伴随k市一起生長的書香門第,在無數的風雨飄搖中存活的世家大族,在這樣夾縫下不得不考慮和其中一家聯姻。誰知道,化名文雲瑞的文疏衍卻偷偷換了個身份,猶如突然沖出的一匹黑馬,利用他僞善的面孔當上k城的市長,還勾引得鐘家小女兒鐘淳希背離家族,阻斷了鐘家和張家、莫家聯姻壯大的可能。
之後幾年,文疏衍甚至連鐘淳希為他生的幼女文宇蘭都設計進他龐大的複仇計劃……因為為了阻止後來張家、莫家繼續找借口,火拼吞并藍氏家族餘部,文疏衍幾次利用文宇蘭阻隔張莫兩家,直到最後文宇蘭不知怎麼打了莫家二公子莫星辰,還被逼得向莫星辰下跪……其實以當時文疏衍市長的身份來說,完全大可不必,但文書衍卻說什麼大道主義,根本不管女兒的死活,反而将張家莫家打壓得更加厲害。
也正因此,文宇蘭被張莫兩家的孩子欺負得厲害,而鐘淳希為了支持文疏衍的工作隻好獨自帶着文宇蘭去海邊生活。一切都按照文疏衍的設想走--沒想到文宇蘭的三舅鐘純于看不過,為了挽回妹妹鐘淳希,而拼命地想找到證據,證明文疏衍是藍氏家族的人,然後再把他妹妹帶回家。
本來鐘純于是找到了證據,可以戳穿文疏衍的陰謀詭計的。沒料到卻還是功虧一篑,被文疏衍提前算計好,燒死在去找鐘淳希的船上。可憐鐘淳希因為愧疚娘家,在泳池邊上自殺,流了一池的血水,到頭來卻連文疏衍的真名也不知道。
當真相大白時,人們唏噓不已,卻也為文疏衍的恐怖而感到惶恐。随後文疏衍在事發前逃逸出國,臨走前将k城徹底攪了個亂,隻剩文宇蘭,在鐘家簽了一份族譜驅逐信條,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生活。隻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躲避張家、莫家,又或者是避免藍氏家族的餘部騷擾,文宇蘭選擇了當一名警察。
剛開始很多人都感到難以理解,但現在想來,那無疑是最聰明的做法--至少,因為警察身份的庇護,她撇清了和藍氏家族的關系,還真的避免了張家、莫家的追打。
而文宇蘭自母親死後幾年也無人教導,徹底消失幾年後,才以警校考生身份橫空出世。但可能一個人讨生活太不容易,聽說才29歲的年紀,文宇蘭面無表情的臉上,卻密布着頹廢的末世感,内斂又克制,而且她的性格很差勁,讓本來一想到她不同尋常的經曆,想要寬容一兩分的人,也都被她執拗的性格和行為打消心思。
不過除卻她的身份尴尬,和有可能與藍氏家族牽扯之外。文宇蘭這個人既有能力又有實力,從來隻會埋頭苦幹。從為人民服務這個角度來說,她當警察倒絕對是當之無愧之選。
即使剛開始因為文宇蘭的身份特殊,她第一次申報特殊人才進k城警察局的時候,警局讨論過後還是借口,因為身體素質不過關而且專業才能不突出而拒絕了她。
誰知道第二年申請的時候她竟然在申請理由上她寫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個我無力更改。但是專業能力問題上,因為警員測試的試題太片面化,而且不夠全面所以無法展示”--氣倒一大堆試卷官,生生地又在應試測題上卡了3年,那年文宇蘭才23歲。
而後考取特殊人才四年才進警察局,被認為“圖謀不軌”的文宇蘭,終于在27歲正式成為編制警員開始屢破沉積大案……呵,其實事實上,是因為當時大多數人因藍氏家族的毒害,而仇視文宇蘭的孤立下,k城警局沒有任何人帶她,文宇蘭就隻好自己解封陳年檔案,自己找案子一個一個解決,才博得的這些名譽的。
從一頁淩亂無法辨認的字迹分析開始破獲大量陳年毒髒;然後反複翻看殺人視頻以出血量判定,犯人在烹饪屍體時,被囚禁者是否還活着,而給犯人定罪;再到掃黃大案,解救被拐賣婦女兒童,破獲多個窩點……
她一個人流轉各個部門,在她手上的案件,幾乎沒費什麼時間一個人就都解決了,效率簡直堪稱完美。所以雖然大多數人因為文疏衍的關系,對她展現的無與倫比的探案能力又愛又恨,但基于她沒有過錯的基礎上,人們也就對她是否能摘取更高職位抱觀望态度。
而與她的高調行事能力形成強烈反差的是她的為人。也許是感受過太多的惡意和因為身份的無奈,加上不得不進警察局尋求身份庇護的原因,她的性格非常冷淡低調。
從文宇蘭進警局的最初幾年來,她積攢的怨氣和力氣可能太多,所以做起事來,将那些本來照常工作的警察就甩下一大截,也憑白地就惹了一大堆厭煩,端的天生的招黑體質。
在進入k城警局第一年的嘉獎會上,當她獲得“破案能手”的獲獎,衆人正想聽聽她怎麼瞎掰扯。
沒想到她的獲獎感言,也隻有冷清的一句,“如果你們第一年就招收我,那麼以上案件就有可能提早三年偵破”
沒有嘲諷,沒有輕視,隻是在簡單的陳述,但無端地就是讓恨得牙齒癢癢。
第二年--“如果你們第一年就招收我,那麼以上案件就可能提前3年偵破”
第三年,“如果你們第一年就招收我,那麼以上案件就可能提3年偵破”
第四年,k城警察局局長在她發言之前率先聲明,“如果我們第一年就招收文宇蘭警官,那麼以上案件就可能提前3年偵破”
文宇蘭一聳肩,“你說的對,恩,那我不用說了”
于是,一向光芒萬丈的警察局長提到嗓子的一口氣就沒有下去,再然後,據說那天晚會上,一貫笑盈盈警察局長抽着的嘴角,就一直沒擺回來。
不過,就光從這一件事,就可以看出文宇蘭的重諾程度和小心眼。基本上她想做的,也有責任去做的事,她都會付出超常的精力認真去做,不過如果有人擋了她的路,挾怨報複倒是不會,但卻會年年、月月、日日,找到機會就會不動聲色地提醒着--就像她的獲獎感言一樣。
不是沒有人試圖打破她的枷鎖,但無論你說什麼,近不近遠不遠地她都聽着,卻不會改變自己的主意。她看似簡單,但心思缜密,但要說她複雜,她為人也很直接了當,公正自律。索性文宇蘭進k城警察局4年,除了性格乖張容易、得罪人以外,都是都是規規矩矩的,而且就算得罪人,也不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得罪人,也沒有任何與藍氏家族接觸的痕迹--所以她要為了失蹤的同事組建行動隊,等同于她自己要自己從普通刑偵隊長,升職為特殊隊長的方案,也就被通過了。
隻是,事情若真是這麼簡單就好了。就像她還活着一樣,如果這個也可以被她自己真切感受到的話.....
序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容易的。因為一個人會有心,就會有自己的價值觀,身旁也會有各種各樣與自己毫不相同的人……就像我這麼令人讨厭的人,看上去好像最自私,最無拘無束,最是反叛傳統的人,本應該是這世間最潇灑恣意的人--可我活的也不過如此。
即使是四肢健全乞讨的人,看上去也最是軟弱沒有出息,可那也是要有默默忍受被人唾棄羞辱的決心的--所以,永遠别低估任何一個人,因為一個人能活下來,就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文宇蘭
昨夜跟着警車回來後的文宇蘭本想在外面下車,再打車去自己的公寓的--也好明天再去,隻是她在車上迷糊過頭了,再要說的時候,已經快到警局了,所以她還是回後山下的宿舍裡休息了。
隻是早上清醒過來的文宇蘭,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腦袋也硬邦邦起來了。想起鐘木戀的事,又被之後新隊要招新的事壓着--哪件事都放不下--前有他人的束縛,後有自己的壓力,加上時間不等人,又怎麼可以讓她這樣好好劃計後再做打算?
因為距離警校招生還有一小段時間,文宇蘭又打心裡隐隐決定,甯可虧欠自己心中的正義感,這次也不能真的把這次的案子一下子查明白了,令鐘木戀丢臉。不然鐘家那邊,背負着三舅的情義,她還真的沒有辦法交待。
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文宇蘭是第一次做這樣“以權謀私”的事情,雖然也隻是想要頂住壓力延遲破案。然後再找機會,看是否不必将那被強的名頭按到陸曼身上就好,但文宇蘭心中始終有些惴惴不安,是以也并還沒有決定好。
文宇蘭對待自己的反思,就是每次她很有些可能被一些事情觸動而造成的思想波動--那些從來都是她要避免的。因為她怕自己會想太多,而從此一蹶不振——事實上這也曾發生過,所以她找到了一個方法--就是每當她因别人說的話,或者做的事而感覺到内疚或者不安時,她就會找很多冠冕堂皇的正當理由,來說服自己去做一些事情來,遺忘那些情感波動。
所以,文宇蘭既然已經意動,決定拖延這個案子,自然也隻是先做做樣子,怎麼也得等到她挑完她的隊員後,再來集中處理才為恰當--反正其他人不想趟這趟渾水,這反倒給了文宇蘭很大的自主權。所以,基于以上的緣由,文宇蘭刻意要裝作自己忙得暈頭轉向的樣子,來避免心中的愧疚感吞噬,當然反正忙不忙也隻有她自己知道就是了。
而文宇蘭無意間想到,鐘木戀出事的地方--也就是她們插肩而過的□□,還是因為她去查探一則李佛松的消息呢!不知這兩者是否有什麼聯系?所以她想了想,與其回去八層刑偵大廳,看到所有人忙着“洗清”陸曼的清白,讓自己内心煎熬,還不如去探探與李佛松當時失蹤相關的人的消息呢!反正她本來也就都這樣做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