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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文宇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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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知是不是藍恡钺的仁慈,他岔開了話題,以一個沉迷醫學研究者的身份調侃了一句,像文宇蘭這種面額寬的人,最有賺錢能力,身體基因也是較好的那種……因為就如睡眠基因的短闆和長版不同,也能促就有人是否能擅長熬夜的區别--其他的方面也是如此。

衆人想想文宇蘭年少的時候,因為追逃缺乏營養,而養得瘦弱細小,再加上現在拼命工作還經常生病的狀态——的确也是,這些放在旁人身上的話,好像是太沉重,可就算情況再惡劣,文宇蘭卻撐得下去。就仿佛是從她的生命裡有一種力量生就似的,從血液裡迸發出來的東西,天性好鬥……那些--似乎被人們誤解為是從日常生活養成的精神理念中,脫離出來的堅韌。

卻沒想到,文宇蘭聽了卻是擡頭問道,“那我現在怎麼那麼沒錢?”

再也想不到文宇蘭會問出這種問題,沐森林就笑了,“不然……那我給你?”

場面還是依舊被文宇蘭搞得寂靜,也沒人附和一句。

雖然按照他們的“宴會”性格,的确不應該晾着任何一個人,讓人難看--畢竟他們都是懂得人情世故的人。

當然,這不同于文宇蘭有時候的偶爾的“世故”--文宇蘭有時候會很世故,當然大部分是因為自己的善心發作,也看不慣别人的弱勢場面,想要适當地體貼别人,以免得自己“良心不安”所緻。而其他對人溫和、甚至忍耐的人,則是因為他們被社會“訓練”過的本能,從而導緻他們把别人都當成已分你我的個體,守着禮性,懂得親疏,有其他的考量……甚至有時把對方當成社會路程責難的實驗品、或者是任務來對待而已,哄完了就算了。

那場面極其尴尬。而就在沒人說話的當口,藍恡钺卻突然開口了,“那為什麼你倡導極簡,可你自己卻那麼複雜呢?”

藍恡钺實在是心有不忿。本來他也隻是對文宇蘭有點好奇而已,但還是拿平常心對待,可加上張家晚會那次,他叫她别做什麼,或者隻是單純想讓她做個什麼,她卻都是那樣,一副他會害她的模樣,反其道而行之……可,她要是對别人都這樣的話,那他也沒話說,偏偏她對大部分人都是持平的狀态,對于其他少數人也都是各有态度,或像孔繁西遲秋人那樣的敬重,或是沐森林和那次藍牙電話裡的人這樣的親密,而不屑的人從來都是漠視。

他藍恡钺何德何能,也隻不過因為對她有一點點其他想法的關注而已,就将她的一舉一動偏偏放在心上,為了她好,卻搞得自己還酸痛不已?他最開始也不過是可憐她真的太過細小,活的又那麼艱難的樣子,才想着要多一點幫助的,怎麼變成現在這樣?害得自己現在惹火極了,才不由地抛下一世修養,想要針對她來着。

不過文宇蘭從來都是别人對她怎樣,她大部分也是怎樣的回去,更多地也隻是因為自己的情緒,或者壓力以及不知名的愧疚而導緻的面色不虞--不然她每天臭着臉其實也很辛苦的。是以,文宇蘭見到他們如此“刁難”,場面那麼冷淡,自然是連待都不想待地就要走了。

“抱歉......”,她剛說了個開頭--但每個人也都知道後面的意思了--那樣做很好!

但當文宇蘭起身要走的時候,卻是張潇潇攔了下來,“我們玩了十五盤,你是最少被轉到的,要自罰十四杯酒……”

文宇蘭起身的動作瞬間僵硬了,眼睛眨了眨,下颌骨一緊,卻又說不出什麼話反駁。

大概是她這一段時間真的太累了,剛開始就忘了這種規定,可她又不是那種讨巧能說話躲過的那種人,所以隻是沉默着。

酒杯現成被擺了出來,張潇潇很是溫雅地給她倒了酒,目光灼灼地看着文宇蘭動作。

文宇蘭挺尴尬的,但卻反常地沒有不耐煩發火,然後再冷漠沉默以對地離去。相反的,她隻是挑了下眉毛,一副出門被狗咬了算自己倒黴的心态,拿起了七杯酒的第一杯酒杯。

文宇蘭思緒運轉是飛快的,但也是巨長,巨繁瑣的,簡而言之就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不過她的狠絕和倔強也不是蓋的,這就像理性與感性的争鬥一般……文宇蘭很怕麻煩,所以基本上是保持想說就做的狀态--這得罪了不少人。但無可否定,如果有件事她不想做的話,那麼突然拖延的她,不是做不到,而且不想做而已。

文宇蘭舉着酒杯,緩緩遞到自己身前,低頭看着那酒杯中的瑩透液體,然後遲緩了動作。

而就在這當口,沐森林突然“崛起”了,說是文宇蘭身體不好,要替她喝——看,這就是文宇蘭的計策,她不想做的事情,總有這樣的不動聲色的方法,不然以她的脾氣早就一口幹下去了,她在等着有人突然對她放松了話頭,說不要她喝了……當然這也說明人其實最壞的不是為非作歹,而是獨善其身的鑽營--就像文宇蘭為了自己不虧欠鐘家的情,卻要讓陸曼并沒有被的真相放任自流——不知道如果有人看見,這該有多覺得現實。

沐森林搶過杯子,“我來喝吧?”

不過他說了這句,因為縱然他知道文宇蘭從不喝酒,但也不敢這樣将她的意志奪走。果不其然,文宇蘭被沐森林這麼一說,縱然知道沒人會因為她動作的遲疑,而打算“放過”她,而她不喝的話,沐森林就要替她遭罪的事态發展也令她心有不安,所以她又将酒杯拿了回來,飛快地一杯杯灌了下去。

但這下,卻是所有人都知道,為什麼文宇蘭從不喝酒的緣故了。

大抵第一,就是她覺得太難喝了,眉頭皺得堪比喜馬拉雅;第二,就是她是真的不會喝酒的那種,才第三杯,還是3%的酒精含量小杯酒,她就臉色紅通,手腳都不受控制了。

她舉出去拿酒杯的手是顫抖的,還摸不準方向,然後她不知怎麼,想要走去廚房吧台,竟然膝蓋都是彎的,好半天她才用水沖了臉清醒過來,仍有意識要接着回來喝酒。

然後沐森林突然就将文宇蘭剩下的十一杯酒,用剛剛她喝過的酒杯自己倒酒地喝完了。這倒不是顯得他和文宇蘭“同仇敵忾”,反而讓其他人像在欺負他們似的賭氣,而且他清楚文宇蘭從不這樣答應了人,卻不完成事情的。雖然她以後也會忘記,但如果她沒完成這酒,就會好像在他們面前“低人一等”的樣子--即使沒人會一直抓着這個不放。看!她的腦回路就是這般,真正重要的感情,她棄之如履,倒是這些禮節小事記得清楚,很與她有時幫人的善心引導而相悖的。

文宇蘭醉酒了,卻還是有意識,這算是她的飲酒的獨特,就隻是手腳軟軟地不能控制而已,但意識卻很清醒。

而她一看沐森林替他喝酒,心裡頓時覺得還是他幫自己的好,可又後悔——早知道還是要欠他“人情”,還不如就讓他喝了。而且,依照她對他的了解,沐森林也挺容易醉的,而他醉了,卻是像個任性的小孩,很容易讓人難堪的。

文宇蘭知道沐森林醉酒是必定鬧她的,本來她也覺得奇怪尴尬,可後來發現,他一點其他的意思,也就随之任之了。殊不知因為沐森林平時是沒辦法得到文宇蘭這樣認為他醉酒的寬容,而清醒後也沒看到她有任何的表現,因為不敢确定,所以隻好也隻一直裝正人君子……不得不說,這還真是種相互試探的美麗誤會吧!

文宇蘭因為少年生長時期常年幹活而有的大手骨,細密的絨毛從細瘦的手臂延伸手背,連五指第一個指節也有。索性她的皮膚因為衣物遮着而顯得白皙,經常出汗而顯得蒼白的肉色指甲和淡綠青筋,令她的手顯得纖細,有種鋼琴家的美感。

就是帶着那樣奇異的瑰麗,她的手伸向沐森林,顫顫巍巍地指着,氣力不足,似乎被沐森林豪飲的氣勢心有餘悸。

“沐森林,你要是待會……再莫名其妙發癫,我就不跟你玩了”

文宇蘭很認真地說出這麼小孩的話,令所有人都很是覺得好笑,隻是也沒人起來阻止,或者是幫忙把這兩個一喝點酒就醉乎乎的人安頓好就是。

庭院外隔着牆的路燈餘晖灑下,沐森林喝了酒到底有些醉了,跌跌撞撞,卻還是穩穩的拉着文宇蘭要到庭院外的遊泳池,大喊着要教她遊泳。

“宇蘭你是組長,不會遊泳以後要被人笑的”

文宇蘭冷然拒絕,卻是沒敢太過用力,隻是尴尬地說了,“不用你操心……”

一句還未完,沐森林卻還是上前。

因為似乎察覺了沐森林想要做什麼的意圖,所以有些惱火的文宇蘭則是冷冷的掙紮,想要把自己的手腕解救出來。

任何人都看出文宇蘭是真的冷着臉拒絕,沐森林卻還是把她公主抱起來扔進了水池,跟着也跳了下去。

沐森林一八幾,文宇蘭矮他十幾公分,本來就沒有優勢了,而沐森林家的泳池水又深的很--文宇蘭因為她舅舅和母親都喪身于有水的地方,本就怕水地一直撲騰,所以沐森林一朝她靠近,她下意識地緊緊抓住沐森林,攀上他的脖子,也忘了生氣,臉龐上的不知是水珠還是淚珠的惶恐。

衆人看着荒唐的鬧劇,不禁跟到遊泳池這邊,看着文宇蘭一人撲騰在沐森林身上,又拼命想回到岸上的樣子,竟不知道該是好笑,還是可憐地,藍恡钺和藍域利就把同時手伸出給她。

而此時的文宇蘭似乎這時也緩了過來,理智回頭,吸了口氣,沒有理會那兩隻伸出的援手,倏然沉下水,撲騰到扶手的地方,又嗆了幾口水,才上到岸邊。

這時,文宇蘭的臉色很明顯就不對勁了,隻是一片一片慘白慘白的。

沐森林這時也清醒了過來,急忙上岸拍着文宇蘭的背,一下卻又皺眉,“你怎麼這麼冰!”

文宇蘭才剛憤力推開沐森林的手,似乎想指責他,卻又旋即暈倒在地--這種那麼讓她覺得丢臉的情緒,從遇見張仲賢他們,就一直存在,而沐森林卻是種還加化了的存在,所以現在的情形,令文宇蘭暈倒之前,甚至暗暗慶幸她的解脫......

被送往醫院的文宇蘭不一會便被送進重症病房。

而有些不好意思,又想知道後續是怎樣,就跟着一起到醫院的衆人就奇怪了,也就是醉酒嗆了水而已,怎麼就進重症病房了?

剛匆忙換好白大褂出來的藍恡钺也是吃了一驚,跟着進去才發現潔白床單上一片血迹,看清是在文宇蘭身下的時候,藍恡钺舒了一口氣,這才意識到她的生理期到了——難怪她死活不願意下水。

藍氏醫院的會診部,本來想先将病人的病例調取以免意外,卻沒成想,就看到了文宇蘭的病例一片空白,無奈之下,急診部的醫師就想先挂生理鹽水恢複身體再說。

然後卻是一個留着平頭的男醫生在門外探了探,看着病床上的文宇蘭就慌了起來,一下子就要跑進來。

藍恡钺一下子攔住了他,那個醫生就急了,“她是經常找我開藥的病人,她不能攝取碘的,還有,千萬不要讓她着涼,給她蓋上被子啊!”

藍恡钺急忙讓護士拔下挂瓶,蓋上被子,把那個醫生拉了出去。

藍恡钺看了一眼渾身生命體征指數都很低的文宇蘭,心知道也不是什麼可以拖延的時候,急忙讓男醫師說明--這才知道,原來文宇蘭的身體是真的非常不好了。

因為文宇蘭經常着涼或者緊張就會胃痛,加上神經脆弱而導緻的經常失眠,還有血液裡因為壓抑而導緻碘含量過多,所以全身無力,渾身冰涼,生理期不穩,才常常需要服藥——她的身體其實算亞健康,但屬于很不好的那種亞健康,而文宇蘭怕因為她的身體狀況,而被取消搜查資格,所以才拜托了自己開藥給她--那個男醫師如是道。

藍恡钺本來還想着暫時不管這件事的,一聽了最後這句,就不由地皺眉,“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那醫生低頭,呐讷,“知……知道,可我爺爺說,她從小過得不好,後來也每次都快沒命了……攤上那種家庭,一個人又活得那麼辛苦地也就隻有這點想法,隻叫我給她開藥而已”

“我本來也不想這樣做,可我爺爺說她是從小在海邊的時候都是找他看病的,叫我要接過他那副擔子,所以我才……”,那醫生懊惱着,以為鐵定要走人了,心裡很是難受。畢竟文氏醫院是k城市區的最好醫院,不然也不會大多數人都會選擇來這裡就醫,男醫師進來很不容易,所以很是有些後悔。

藍恡钺卻是默然地看了他一眼,暗暗記下了這個知道文宇蘭過往的人,沒有對他發火或者什麼的,隻是道了一句,“你回去吧,就當沒來過這裡”,然後藍恡钺倏地關上了門,那醫生才知道自己這是安全了。

藍恡钺進去的時候,護士已經幫文宇蘭換好衣服了。文宇蘭意識不清,卻還是緊皺着眉頭,似乎很抗拒别人的觸碰,放在外面的手細瘦如柴。

藍恡钺這才發現她常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軀體,是如此的瘦小--這簡直不能用營養不良來形容了,任現在看去,哪裡會有一個人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她的頭發還是濕的,眼睛閉着。藍恡钺蓦地就想起她很容易為沐森林生氣,也很容易隻因為他一句話而笑的臉龐,她的神情、她的酒窩、她的嘴唇,都能一一描繪。

藍恡钺自己也不知他現在對文宇蘭的心思是如何了,就像是脫缰的野馬,情不知何起,更不知所往。所以他隻呆呆地看着她。

沐森林也匆匆地換了濕衣服下來趕到醫院,頭發濕漉地他窩在重症病房之外,除了看上去可憐以外,表情就更加凝重了,隻是一個人像個傻子一樣,怔楞地在角落裡拿着手機聽着什麼。

不知其他人是什麼想法,也跟來了醫院,見到沐森林一個人在角落裡自責,想走過去安慰。卻沒想到走近一聽,原來他拿着手機放在耳旁的聲音竟然是文宇蘭唱的歌,長達一分鐘的美妙鈴聲,最後是文宇蘭明朗慵懶的聲音。

“今天是你生日,我這兒的天空很美,就像我的心情那樣。所以在這個特殊的日子,托你的福,今天見到我的所有人都沒有經曆我的冷面暴風洗禮,我想他們應該托我感謝你的誕生……呵”,難得的清越的笑聲響起,似乎真的能讓人看見豔陽滿天似的。

不知聽到這沐森林不知道保存了多久的錄音,要靠近沐森林安慰他的人,就都沒有再靠上前了,隻是又默默走回原地待着。

而沐森林一人待在他的世界裡,以往相處的畫面飛快閃過,到最後隻顯現出那次的場景:

“你女朋友的短信”,文宇蘭玩着他的手機如是說道說。

他自己當時吃了一驚,“怎麼可能”

然後看到手機,才發現那是自己表妹老是偷改了她自己備注的原因。他改了備注,将條短信回複,就放下手機,想要招呼文宇蘭坐下,和她認真解釋下他那個猖狂亂改備注的表妹,卻發現文宇蘭早就已經坐下自己看着搞笑的電影笑的不亦樂乎:眼睛彎彎,酒窩恬恬,卻是連半分視線也不會降落于他身上……

為什麼,沐森林要留給文宇蘭一間,明知道她不會住的房間?這大概也和文宇蘭的櫥櫃法則有關。沐森林聽文宇蘭解釋過,她的櫥櫃為什麼會隻放三分之一的地方——這導緻了她本就很少的衣服在新舊更換擇除的時候,空間飽和度就更加停滞不前。因為文宇蘭稱,那空白的位置是給她未來丈夫和孩子放衣服的地方。

沐森林不禁就皺眉了,“可你不是要一輩子獨身嗎?而且就算有了,那也不必用這麼小的衣櫃,可以再換呀!”

不知為什麼,沐森林話一出口,就覺得他好像把文宇蘭自稱是獨身主義者這件事太印在腦海裡了,而且那好像在某種程度上阻礙了他的情感發展——所以他才一直都不敢冒出想法,打算和文宇蘭結婚似的,因為他知道以她的倔強來說,他是不可能達成心願的。

文宇蘭隻是理所當然,“可我不能因為我不想要,就否定了他們的存在。每個人生來都應該是有她的靈魂伴侶和延續的--當然,這也是我留給他們的最後尊重了……”。所以,這也許可以稱之為,他想在自己的獨處空間裡留給文宇蘭一個位置原因,或不是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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