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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林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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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殘疾人也有正常的追求,甚至盡力以不平常的身份來對待這個世界。

但其實這世界上誰不是殘疾呢,隻不過有的是在心裡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林清雅其實并不是對駱非池有什麼企圖,這點倒是唐程昕白白擔心了。

不過因為是她自己當初就是費盡心思、裝作不動聲色靠近駱非池的,她明白那種晦澀的心理,所以現在才會對靠近他的每個女人都如此計較。

隻是,雖然駱非池在平日生活裡的人品,其實也是很值得相信的,但不知為什麼她就是覺得他其實是個冷漠的人,至少他做不到像他父親那樣的付出,所以她才會如此沒有安全感。

而林清雅能成功地将駱非池從宴會上帶走,沒有什麼其他的原因,也就隻用了一句話而已——“江成全出事了……”

駱非池就因為那句話,不顧現在趙家的勢力已經可以在國宴上“登堂入室”的博弈重要時刻,也不顧唐程昕威脅他,如果他走了就分手的話--就因為江成全的身份和安全,卻是一句話也沒說的,就跟着林清雅去到江成全生活的國家了。

也是直到那時候,駱非池這才發現,原來五年來,那個讓他一直心裡隐隐有些覺得畏敬的人,那個他想象過無數層身份的人,竟然生活得如此不堪。

林清雅是江成全的親妹妹,隻不過卻是從沒生活在一起過而已,她真正的名字是林殷雅。

林殷雅是在22歲的時候,才在親子庫裡匹配上身份,被她們的父親殷綻放找回來的。

她們的母親林凱晴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影視演員,從小苦慣了的,以前以情婦身份和殷綻放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因為覺得林江草身有殘疾才會覺得沒面子,偷偷謊稱她生的雙胞胎隻存活下來一個的。

沒錯,林殷雅和林清雅的身份都是私生女,而且林殷雅還是個身有殘疾的,雖然隻是手有六指加上先天心髒病的問題而已。

而被林凱晴留在身邊的林清雅雖然是私生女,可在林凱晴努力坐上殷夫人的位置後,她在她們國的身份可就的确是個名媛了。

殷家是很富庶的商戶之家,雖然家裡的人品有待商榷,但殷父的慈父心腸卻還是有的。

所以當他無意中知道,他還有一個命運如此多舛的女兒從小流落在外時,用了各種手段,最後才在國際聯通的基因庫裡找到了江成全。

隻不過當江成全被找回來時,因為本身自己也曾瘦弱不堪的林凱晴,嫌棄她曾經的殘疾和現在的陰沉,所以她并沒有和她們住在一起,而是一個人住在别的房子,兩個月,最多三個月會在一起吃一下飯。

而這次,她已經整整五個月沒有見過林殷雅了。

“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事,她不知道在做什麼事情,總是到處跑,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面的,但卻不會這樣,隻是發消息說她安好,可卻從來不接電話……”

在林殷雅的房子裡,林清雅如是對目光不曾在這房間的一切上移開的駱非池如是說道。

“她個性很直斷的。兩三個月前要家庭聚餐的時候,她就發了消息說她在外地要推遲時間了,我和我父親也沒多想,可後來我覺得有些奇怪,經常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卻仍隻是回複我消息而已——她是那種如果嫌我煩,就會一通電話打過來質問的人,不會這樣,所以我在想會不會……”

林清雅皺着眉頭搖頭,擡起眼看向也被她的話語引起重視的駱非池一眼,目光裡有些憂慮,

“回複我的那個人不是她——”

這話一出,駱非池也皺眉沉思了起來,隻不過不知為什麼,在這理應該倉皇的時刻,他卻不知道為什麼感到一絲安慰——這是不是可以說,原來江成全,哦,不,是林殷雅沒有回複他的原因,不是因為她對他已經失望到無話可說了,而是因為她沒有辦法回複的原因?

隻不過駱非池才剛有些高興的心情,就不免更加擔憂起了她現在的處境開來……一個心髒孱弱的人,如何又能經得起再額外多的打擊呢?

她又是究竟到哪裡去了,陷入了哪樣的境地了?

駱非池本有心打算無論如何都要解決完江成全的事情,至少要到找出她為止,才離開她的國家。

卻沒想到,駱非池動用他的力量再怎麼查詢,也還是隻能查到所有林殷雅從22歲,到現在26歲這四年以來的事情,而她前22年的生活所往,一片空白。

駱非池在江成全所在國住的地方是酒店,雖然林清雅言明這件事的隐秘程度需要他注意,但駱非池還是拒絕了林凱晴邀請他住在她們家的邀約。

而在某天他和林清雅在分析林殷雅留存在她房子裡的一些文本的時候——林殷雅是個社會雜志的編輯。

林清雅突然被她的母親林凱晴叫進二樓的房間,而獨在一樓的駱非池在樓下自然糾結于林殷雅的隻言片語的劄記内容。

而當他突然想到一個什麼,急沖沖地想上去問林清雅确認時,卻是聽到了林凱晴的這樣一句。

“我不是叫你好好把握住機會抓住這個人麼,他可是高官,你跟他一直說她的事幹什麼……”

隻光聽這一句,駱非池就為林殷雅感到絕望了,她如今還不知道在哪,落入了什麼境地裡,而她的母親,那個女人,竟然還絲毫不在意地,隻想着教她妹妹費盡心思來抓住自己這個來幫助她女兒的男人——從另外一種程度來看,這也算是證明了他這個人的魅力不限國界了吧?

隻不過現在這種時候,他還能想到這個,看來也真的是對林殷雅的事情毫無頭緒了吧!

所以基于以上兩個緣由,駱非池反倒覺得還是回自己國家查這件事情的好了,畢竟,他剛剛想向林清雅确認的事情,現在不用确認,也已經清楚了。

駱非池不禁一聲冷笑,眼神卻蓦地悲涼起來。

許是見過太多的薄涼了,所以雖然心緒萬千,他的語氣卻也還是稍顯平淡,隻是不由地苦笑道。

“江成全,現在可隻有我救你了……”

駱非池回國後是在回住處的地方,在半路上被趙家的人給堵截的。

畢竟之前駱非池不顧趙家在國宴上可能向總理“勒索”更多的特權時離開,就是個錯誤。

而現在也果真,總理正要頒布那政策時,趙家為了避免駱非池回來力挽狂瀾,所以才派人攔截住他的。

駱非池彼時正在車上看到林殷雅的劄記裡寫着的她對宋挽棠死法書籍的批判——“通通都是與司法人員的合影堆砌而已,真是欺騙讀者!”

宋挽棠的書隻在這裡出售,所以這也是為什麼駱非池會回國來查這件事的原因。

因為他直覺林殷雅的前22年歲月,至少是有一段時間在這裡待過的,而隻要她在這裡出現過的話,那麼他就說能找到她的,隻不過……

駱非池見到那句話時,正第一次為林殷雅的毒舌批判而感到了一絲不贊同時,他卻陡然悲涼地意識到了一點,原來他也是真是個自私的人。

其實他也是如此覺得的,這種完全圖片堆砌的司法書完全毫無意義,若要是其他人的話,他肯定也會贊同林殷雅的話,狠狠批判,可現下他會不認同她的話,完全是因為宋挽棠曾經是他很深愛過的女人而已。

駱非池在他的座駕被趙家人撞擊後開門走了出來。

空無他人的高速路上,劇烈撞擊後的汽車車身凹陷了很深的一角,有劇烈機械磨損的熱氣升騰。

駱非池額頭一縷血迹在連空氣都在漫天飛舞的天空之下,看到了依舊巍然坐在車後座上的趙家家主。

趙承權。

駱非池本來因為林殷雅激起的一些思緒亂套,又被這麼突然一擊,自然心情不好。

他恨恨地看着坐在車裡,隐于黑暗中的趙承權,又乍然想到這個現在勢力如日中天的男人,就算是在之前勢力弱小,還甚至因為血緣問題而被放逐的男人,以前也搶奪過自己珍愛的人和事務。

年少的時候是宋挽棠,而現在,他卻是又要奪走自己對抗他們的意志了……

駱非池一刹間心緒萬千,卻又轉瞬間惱羞成怒,以前過往的記憶畫面飛逝,駱非池正想上前狠狠地揍一頓趙承權的,卻是突然在未動作前,似乎猛然想到了什麼。

然後在衆人驚詫的眼光裡,駱非池急忙轉身回那輛被撞得變形地車上,一把抓起撒落在地的林殷雅的劄記,倒回第一頁,仔細地看了下那上面的簽名,然後呆住了。

但他隻不過一閃神的功夫就又回複了過來,然後他立馬搶過趙家車隊裡的一輛車,飛速地駛回了那個他繼承而來的山頂咖啡廳。

駱非池是一路失魂落魄地爬上山頂咖啡廳的,沒理會上前來關心他的陳穹宇,駱非池直接走進一進門的店門中央有一堵隔牆的收銀台——收銀台的隔牆上挂着從他少年時期就挂在牆上的相片,那還是他爺爺在世、他也被叫來店裡幫忙時和所有人一起拍的合影。

駱非池伸出髒兮兮破損的手,取下了那相框,從最前面找起,目光快速地飛梭着,最後将目光定格在最左下角的位置,然後拆下來,翻過背面,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簽名當中,最左下角的位置,赫然寫着一個“林江草”的名字!

一時間,所有以前很不想回憶的記憶都洶湧而來,駱非池站在那兒呆呆楞楞,活脫脫像回到第一天被爺爺叫來店鋪幫忙的那樣。

隻不過,不知為什麼,早就被他去掉了芯不會響的鈴铛此刻又突然響了起來。

駱非池茫然回頭,卻是發現年少時的林殷雅推開了門,推開了挂着鈴铛以提醒店員有人來臨的門的小縫,一張恬靜的臉上圓圓的眼睛睜着,像隻松鼠般掃了爺爺的咖啡店一眼,然後推開門走了進來……

是的,Ann就是江成全,江成全就是林殷雅,而林殷雅,駱非池想起來了,她也就是當初自己曾經同校過的女生,也是曾經在爺爺的咖啡館裡打過工的林江草——這也是為什麼駱非池和她會有一張大合影,而且也記得她的簽名的原因。

駱非池十年前會來到龐瑟貝爾城,完全是因為他父親當年針對趙家人利用殘疾院而截取政府撥款資金而頒布的政策。

那政策很是針對了趙家人的利益,駱非池的母親怕駱非池被趙家人打上目标,所以駱非池的父親就将他送來了龐瑟貝爾城的爺爺這裡。

趙承權也是。

隻不過駱非池不願意來,是因為不願意離開才追求到的宋挽棠,而趙承權不願意來這裡,則是因為他的突發遺傳疾病,他被他的父親趙家家主,發現了原來他隻不過是他母親為了保全地位,而找自己妹妹換了孩子的緣故。

最可笑的是,原先他的妹妹趙賢雅,原先因為是同一個母親的關系,還不敢對她的哥哥表明愛意,這麼一來,因為趙承權不是她的親哥哥,哭着鬧着要和他在一起後,就又因此鬧了笑話。

所以當趙父從薛家接回被換了的親生女兒薛質雅後,不想見到這個做了十多年兒子、卻原來隻是個妻子的外甥的人,趙父令他改姓為薛承權,把他踢來了這裡……

不過雖是流放的性質,但因為薛家和趙母的原因,趙父并沒有苛責什麼,所以趙承權還是得以在龐瑟貝爾城最好的國際學院上課。也跟駱非池是同一學校的年段。

彼時避到爺爺家的駱非池,再沒想到,作為意詩頓國總理下一把手官宦子弟的他,就算是躲避趙家,也不必需要這樣落魄來被爺爺叫來當服務生服務他人吧!

而且誰會做這樣的事啊,要是唯一的孫子來了,不說好吃好喝地供着,至少也沒這樣整天對别人就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對自己卻是嚴肅得要命吧!

是以,對于每次下午放學或者周末的時光裡,都被迫要在這山頂咖啡店裡度過時光,又或者是呆坐在梯田般角落裡座位發呆一下午的怔楞的駱非池,感到非常不爽。

駱非池嚴格意義上第一次見到林江草是在那天的下午。

他正被迫守在收銀台前。

那時的咖啡館隻有很小的一個方形屋子,座位是露天的,收銀的窗口也是一個小小的木質形窗口,氣氛什麼的都很是壓抑。

林江草推開後門時觸碰到的鈴铛發出的聲響也隻是讓他轉身眼皮擡了擡而已。

不過後來駱非池倒是有些感激她解脫了自己的——“嗯,我是來找老闆的……”

林江草有些惶恐地說,駱非池直喊了聲爺爺,就低下頭做自己事沒再看她。

然後他聽到了爺爺的皮鞋聲從牆後轉了過來。

“您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來這裡幫忙,因為我……”

接下來的話駱非池沒有聽清,但卻知道大概是之前林江草在一次雨夜幫忙收餐盤,駱非池爺爺所以才想要給予的她這個機會的。

駱非池隻知道爺爺好心雇傭了林江草,也就是那個女孩作為收銀員後,駱非池就不必每天守在這裡了,而是隻要在顧客在窗口點完東西後,把咖啡送到梯田狀态的座位上就好了。

當天就從收銀台解放了的駱非池,急忙回到爺爺的住處,打給宋挽棠卻總是沒有人接。

一個人坐在黑暗裡的少年,對愛情的理解總是自以為是,所以駱非池第一次摒棄一個好孩子的樣子,騎上機車到龐瑟貝爾城最大的黑吧去買醉——也隻有哪裡是不需要用身份證就可以進的酒吧了。

駱非池的買醉之旅并不順利。

因為當他要從後巷進去酒吧的時候,卻被一群人給吸引住了。

借着後巷昏黃的燈光,一群混混似乎圍着兩個小小髒兮兮的人兒,周圍一片髒亂糜爛的氣息,駱非池正想趕緊離開,但卻聽到那幾個混混戳着那兩個小人的腦袋,語氣無賴。

“呵,你個殘疾人還要身殘志堅來撿垃圾啊!随便領個救濟,被我們扣了那麼多不也還是能活嘛!幹嘛要出來丢人現眼又來賣可憐哪……”

幾個人陰陽怪氣地說着,駱非池怒不可遏,卻是認出那些人是□□趙家的手下了。

駱非池正是因為自己的父親為了抵抗趙家明目張膽克扣政府對殘疾人士的補助而提出的那些政策,之後怕被報複所以才送駱非池來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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