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你可真是,看病看到一半......怎麼跑到停屍房來了?”
一個神情焦急的護士發現了他,疾走幾步,上來逮着張改改就往下走,語氣還頗有些埋怨。
“宋醫生還沒給你開藥呢!走,快跟我下去”
張改改最不擅長的,就是拒絕了。
半拉半扯地,他還沒從自己怎麼跑到停屍房的驚恐中走出來,也沒想好怎麼推脫呢,就又被拖進了他剛剛無比想要逃離的空間裡。
醫院是實行一診室一病人的,尤其是這種私//密部位。
那個女護士把張改改大力拽了進去後,居然腼腆了起來。
“宋醫生,您的病人我帶到了”
坐在裡面的醫生嗯了一聲,擡起頭笑了下,“謝謝”
他的聲調低沉,有種莫名的性/感。
那聲音聲聲入耳,剛剛還耳清目明的女護士像過年喝了兩斤二鍋頭似的,暈頭轉向地就出去了。
看着那快樂的背影,張改改有些酸,心裡不由暗搓搓地計較。
“喂小美女!你可睜大眼睛清醒清醒吧!這個把你迷得五葷八素的男人,可是對着一個陌生男人都能*起的人”
“哎一古,啧啧,這什麼眼光?可惜了......”
“怎麼,你舍不得她?”
拿着一條藥膏的醫生堪堪地站了起來,俊色的五官隻是一笑,似乎靈動起來,然後他施施然朝張改改走了過來,白大褂裡包裹的修長軀體有種别樣的雄渾。
張改改回神,看了眼那胸口的名牌,才知道了他的名字。
宋蘭浥。
不同于渾身上下散發的精緻幹練,名字卻有些古代書生意氣綿長的悠蘊--這是張改改對面前這個男人的第一印象。
至于之前那麼尴尬的操作,他已經下意識忽略了。
“不是的......”,張改改看着朝自己大步走來的男人有些驚惶,但還是強自鎮定了下來,轉移了話題。
“嗯,剛剛對不起了,醫生。是我有些偏激了......因為我,有點了受到驚吓”
張改改垂着視線,眼神飄也不敢飄地看着男人的鞋子。
對嘛,男人總有火氣大的時候,剛剛那樣不小心也是很正常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皮鞋終于在面前站定。
“躺上去”
皮鞋的主人說,示意了下剛剛他奪門而出之前才躺過的床。
“啊?”
張改改聞言一下擡起了頭,大大的眼睛裡滿是不解。
“你自己會上藥嗎?”
男人晃了晃手中的藥膏,眼角似乎漏出點點笑意,動作隻是慢條斯理。
“唔......”
張改改明白那意思後,就不由地頭疼起來,低下了頭。
在那裡痛和不要尊嚴當中,他當然選擇的是......,當然選擇的是不要尊嚴啦!
畢竟他的屁/股好了,才能趕快去找份工作,然後再讨個老婆完成任務。
所以在病痛面前,要這點自尊做什麼?
反正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隻不過片刻之後,張改改就後悔了自己做的愚蠢決定。
因為當他躺上床去,好不容易卸下羞恥心張開的時候,他以為把藥膏一擠進去就可以了的。
沒想到居然還會有手指的加入!
宋醫生在*下動作着。
張改改不禁咬着下唇,勉強自己不要發出聲音。
可是慢慢的,神經裡有股搔癢的感覺傳了上來。
他的太陽穴隻是突突地跳,像是在蒸發。
緊咬的下颌骨連着的,是頸上血脈卉張的大動脈。
張改改的身體一點一點染上了粉色。
實在太痛了!
張改改的腹部不禁一縮,臀/部也緊了起來。
整個身體像一隻弓形的蝦。
“嗯”,張改改忍不住洩了一口氣,眼淚順着眼角啪嗒啪嗒掉落了下來。
“醫生,好了沒有呀?”
他的身體在顫抖,聲音隻是哽咽。
“你這......太小了”
醫生也很為難。
張改改現在的這副身體和他自己的差不多。
五官什麼的都是小小細細的,放不進去也很正常。
隻不過幸好他們的眼睛都很大,鼻子也挺,都沒有長歪,顔值還略高于平均水平。
至于原主沒有異性緣,則是因為他的為人和氣質問題,所以讓人忽略了他的顔值--不過這倒是另一回事了。
因為現在最迫切需要解決的是,是繼續讓醫生進行下去,還是他自己回去再弄--雖然哪樣看起來都很難就是了。
騎虎難下。
“那麻煩你了醫生”
張改改的眼眶紅着,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良久,抹好藥的他從床上爬了下來,整個人隻是顫顫巍巍。
他啞着嗓子,“謝謝”
宋醫生也出了一身汗。
但他隻是嗯了一聲,并沒有站起來。
“你身體恢複得不錯,抹好藥就可以出院了......”
宋醫生低着頭,呼吸有些加重,放在床尾的手也蜷縮了起來,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張改改淚眼朦胧地出去了,并且在心中無聲地臭罵了那個造成他現在慘狀的男人n+1句。
【2228,我的病房在哪?】
站在門口的張改改滿臉都是淚痕。
【左轉樓道的最後一間】
張改改依言左轉,邊摸索着牆壁蹒跚,狀況好不凄慘。
他在心裡流淚。
【2228,醫藥費你們出不出啊?我實在沒錢了,又沒有工作......好慘呐!】
【可是主人,您不是收到一筆三萬元的轉賬了嗎?】
【你開什麼玩笑!等我找到那個男人,我是要把這三萬塊錢塞到他*眼裡去的,現在怎麼能花?】
【呃......那我建議您還是先暫時借用一下吧!以後有了工資再還上也可以,因為我們系統與您現在世界的貨币是不通用的......不過作為補償,我會向主系統申請三枚好感素給您作為報酬】
【好吧】
張改改也沒心思多糾纏了。
眼睛哭蒙着,收拾換好了衣服,就打車回住的地方了。
不怪乎張改改如此愛哭。
實在是他向來怕痛,加上羞恥感放大了的效用,那種感覺更是難忍,所以才會如此。
索性下車的時候,他已經緩得差不多了,也有空算了算自己的存款。
扣除剛剛醫院結賬用的三千六,現在他的卡裡還剩兩萬四。
加上原主剩下的毛票一千二,也才兩萬五,而且這裡面還不算這個月的房租水電。
是得趕緊找工作了!
張改改暗暗盤算着,正想着是不是也幹脆換個地方住的時候,鼻子就被一旁小攤販上麻辣香鴨散發的絕美香味給吸引過去了。
那香味實在誘人!
看拿醬色蜜光的表皮就知道它在唇舌上綻開的滋味有多勁爆。
嗜辣而歡的張改改忍不住吞了好幾口口水。
勤勞的小攤販笑容滿面,熱情地打着招呼。
邊做着介紹,暗自估摸着待會能多切多少添頭下去。
沒想到那青年扒着玻璃窗,不知道流了多少哈喇子,臨了到頭,轉頭就上對面家打包了份粥回去。
“......”
白瞎了那麼多笑容的小攤老闆,“我有一句媽賣批不知當不當講”
心裡也媽賣批的張改改隻一路哀嚎,“天哪!好想吃好想吃,可惜屁/股禁不住折騰啊!嗚嗚嗚”
十二月的天還是很冷。
一碗暖胃的粥下去,張改改感覺四肢都舒展開了。
才剛中午,沒什麼想睡午覺。
張改改把打包的袋子系緊紮好,放在靠近門的位置。
決定來個大掃除。
先從床鋪開始。
原主睡覺極沒有安全感,都是蜷着睡的,所以床上的東西也塞得滿滿的,不是衣服,就是書。
慶幸的是,原主也是個有潔癖的人,東西都是幹淨的,且崇尚極簡主義,一段時間就會打理清掃一番,連自己的指甲蓋都會修得整整齊齊。
隻不過張改改來的時候不太對,原主那時都加班猝死了,怎麼可能還顧得上打掃衛生?
張改改先把地上的行李箱拿了過來,把床上的衣服都歸了進去。
原主的穿衣風格和他很像,大都是運動風格。
原主也很喜歡牛仔的衣服--耐穿便宜還很酷,所以也有挺多。
隻不過因為原主在培訓機構上班的緣故,小老闆有特殊的着裝要求,所以床上還有一大堆原主不喜歡穿的衣服,襯衫、長褲什麼的。
張改改就找了個大袋子,把那些他也不怎麼喜歡的衣服都裝了進去,打算等傍晚出去吃飯的時候,就放到巷口的捐衣箱裡。
這麼一騰,床上的位置就空了出來。
至于其他的東西,像那些書啊、小玩意什麼的,張改改也沒多留下。
畢竟都是沒怎麼看了的,原主會留下隻不過是因為懷念,而等到他完成任務後,原主的夙願達成,靈魂也不再停留,所以也沒留下的必要,就都清了。
張改改也不會煮飯。
摸摸索索,又收齊一些沒用的電器、油鹽,還有過期的零食什麼的,嫌叫人麻煩,統統用個大麻袋子裝了弄到垃圾桶去--今天撿垃圾的人估計會笑瘋,幸好他把過期的東西單獨裝了。
張改改分了幾趟,跑上跑下才把東西清理幹淨。
最後一趟下去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天空都微微透着暗色。
雖然累,但收拾完東西帶來的巨大成就感是無敵的。
張改改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帶着無比愉悅的心情,朝剛剛他下車走進來的主街去了。
那裡是一條美食街。
一條街的紅燈籠挂着,打着各種招牌,讓人眼花缭亂。
張改改需要些頂飽的食物,所以在一家炒面館坐下了。
他去後廚借了個水洗手,回來的時候剛座的位置就沒了,是剛剛坐在外頭的人。
略頓了頓,他就走去外面的座位上坐着了。
沒什麼好說的。
外頭的風有些大,張改改趕緊換了個背風向的位置,搓了搓手,等着上菜。
巷口的風從街頭竄向巷尾,争先恐後地直沖進那黑暗邊緣的居民樓縫隙,呼呼作響。
時空的身影慢慢爬延。
張改改仿佛能看到原主在這條巷口看到的,延伸而去的生活軌迹--那牆角的細苗是如何爬上夏日的炎熱,又在冬天枯萎地凋零,就像他未曾腐爛、卻即将是的心一樣。
“您的炒面來喽!”
一聲老長的唱腔把張改改從遙遠的回憶中拽了回來。
張改改連忙取了筷子,伸長了脖子等着馬上開吃。
店老闆是個名副其實的餐館老闆,胖胖的身形很對得起他那“天下第一炒面”的招牌。
他動作靈活地在擠滿人的座位裡穿梭,來到桌前。
穩穩托着炒面盤子的手把盤子卸下。
滑溜溜的炒面一條條嬌羞地窩在一起取暖,露着圓滾滾的褐色蜜汁肚皮,散發出了蒸騰而上的美味香氣,乖乖地等着垂涎。
食味大開。
張改改舉起筷子,瞄準方向,即将開吃。
卻不料從左邊突然伸出一隻手,把他的炒面給取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