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人其實是很孤獨的,隻是那孤獨,有的時候連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所以并不理解。
而我或許也不該讀書的,因為在看懂了那些文字後,我就好像背負了他人的人生痛苦,在我的精神世界裡,接受了一遍又一遍的審判、淩遲......雖然那當中不乏高興的事情,但那也隻能是少數人擁有的珍寶不是嗎?
我以前想要所有人都記得我,後來想要所有人都忘記我,但我現在又想要所有人記得我了--隻不過卻并不一定要記住的那種,也不是我很厲害或者說很有魅力,而是我的确能為别人做些什麼、有什麼事也都能想起我的那種--不論是怎樣的快樂,隻要能制造最起碼一瞬間的快樂,我這樣多餘的存在也就有意義了。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少男少女向往着愛情,但事實上,現實中總會有很多握不到手、怎麼也抓不住的那種遺憾--也不一定單指愛情,而這就是為什麼,我會想要所有人記住我的原因--因為我想有人在看見我的時候,瞬間就能想起她們曾經的美好,即使後悔、怨恨擁有也沒關系,那至少證明了當初的快樂有多麼真實,又有多麼珍貴。
我不要管現在,我隻要知道那快樂存在過,我就心滿意足了。
崔嵬很幸運。
剛出來工作的時候,就找了一個好住處:左邊是政府辦,右邊是慈悲廟--不管是從現實還是玄幻的角度來說,都對一個女性起到了很好的保護效果。
而且她工作的地方也不錯。是在大一兼職時就認識的本市公司,雖然是從剛開始最外層的時薪工、坐班兼職、實習生,再到正式員工,但相對于其他剛畢業的職場新人來說,她卻已經是粗淺摸爬滾打幾年的“老手”了。
這麼說倒不是說她厲害什麼的,隻不過是因為,作為一個沒有任何依靠的人來說,這看似平凡的一切,已經是她傾盡全力所能達到的最高極限了--可以說,她很規矩,也很幸運罷了。
崔嵬是個很安靜的人,很安靜就意味着有很多時間,有很多時間就意味着能做很多事。
她之前為什麼從時薪工轉為坐班兼職,就是因為她提前很久就完成了自己的分内工作,然後拿了時薪就要趕去下一個地方兼職了,這有些驚到了負責發錢的人,所以後來有多的工作就幹脆都包給她了。
隻是轉為正式員工後,分内工作的劃分就不像時薪工作那樣的清楚了,再加上一些額外的工作,所以崔嵬今天趕到學校部門聚會的時候,就已經晚了很多--他們幾乎都要散場了。
“崔大忙人,你總算來了,這麼晚到,莫不是來替我們收盤子的?”
崔嵬剛進去的時候,才剛推開門,打頭看見她進來的一個最外邊女生--林雅,就不由調侃了她一句,頓時把附近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但因為崔嵬并不是什麼存在感強的人,所以認識的打了聲招呼,不認識的也就收回了目光。
崔嵬扶了扶疲憊的額頭,隻笑了笑,有些無奈,“呃呃,我是來收盤子的,那大小姐您吃完了嗎?”
搖了搖頭,她便走了過去,坐在了林雅讓出來的椅子上。
崔嵬到的是一家學校後門的自助式烤肉店,地方不小,但因為不早了,所以幾乎算他們部門包場了。
崔嵬并不是個很會說話的人,處得好的也就林雅一個--因為她在學校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性格也不熱絡,所以也就隻有和林雅這種熱情主動的女生才會搭上關系。
不過要真說處得好的話,其實嚴格說來,崔嵬在協會、甚至是大學裡唯一的好朋友隻有林雅一個,但林雅在生活中卻有很多不同類的好友,而那是崔嵬不了解,也未曾想觸碰的,畢竟她和她好,不過是因為她們都是那種很清楚的人罷了--因為做人做事很清楚,所以對彼此都有一種無法言喻的信賴感,所以相處起來的關系很牢固罷了。
和幾個同屆的熟面孔打過招呼後,崔嵬就沒說話了,而林雅在簡單和她說過幾句後,就連同幾個大四的同學,擠到另一頭的長桌長凳上,去嚯嚯起了幾個大一的新生--畢竟這可是她們最後一次參加部門聚會了。
除了像崔嵬這種還留在本地工作的,其他人大都各奔東西了,像林雅也是,本來是嫌一線城市壓力大,打算回家鄉的,但後來想想還是想趁着年輕,到各地去走一走,反正她家也不缺錢,所以就隻挑她喜歡的城市了。
崔嵬在大學的時候沒參加過什麼協會,更沒想參加什麼部門,這個法律協會的部門還是被林雅拖着一起來才加入的--其實也就是林雅自己去面試的,然後過了一陣又不想每天自己一個人去接受培訓,所以拉着她也進了,而且還不知道用的是什麼辦法,反正崔嵬是沒面試過,連考核也沒有地就加入了。
不過崔嵬還是比較熱衷兼職,即使入了這個部門,也就幾次去協商參觀法院,還有組織法律知識普及的時候去過,但像聚餐什麼的,她是都沒去過的,要不是因為這是最後一次,她也還是不會來就是了。
而林雅一走,崔嵬就有些坐不住了,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談話圈子,她也不耐受這人聲悉悉索索的吵鬧,要怎麼說話插進去也費腦筋,幹脆就不必煩惱了。
餘光看到街的對面有家便利店,又突然記起家裡牙膏已經沒了,崔嵬略想了想,不過幾步遠,她打算過去買了回來,也好待會結束的時候直接回去。
拿起手機的時候,她稍微瞥了一眼,隻看到林雅在群裡發了句“最後一個到的人買單........”,就沒再多關注,徑直走了出去。
工作群裡的消息最令人心煩,但卻不能不看,所以她斂起眉,單手點着手裡的消息,邊拉開門走了出去。
燒烤吧的燈光有些昏暗,裡外都看不清人,崔嵬也沒注意,就走了出去。
沒想到才推開門剛擡起頭的時候,她就感到一股勁風吹了過來--原來是一個小山一般高的男生沖了進來!
那人刹不住車,隻揮舞兩隻手,似乎是想扣住門闆以抵抗可預見的撞擊,而那時的崔嵬已經踏出門檻了,見狀也隻想往旁邊躲閃,便往邊上轉去。
沒曾想這一轉崩了那個人一邊手扶的平衡,他也朝着那個方向搖晃地倒了下來。
而就在兩人驚詫又茫然的目光下,他們面對面地倒在了燒烤吧外面的露天平台上,撞了鼻子又撞了額頭地,還沒爬起來呢,後面就又還有幾個人沖了過來,沖進崔嵬剛剛打開的門裡,然後爆發出一陣不小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