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權知绶一緊張就有些腹急,所以趁上場前還有的那幾分鐘時間,抓緊時間上個廁所。
她堪堪走到衛生間那的時候,原本并沒什麼事,不期然卻看見自己導師那最引以為傲的大弟子正在那裡和人争執,還一身烏漆嘛黑的狼狽。
看了下手表的時間,根本沒時間解決的緊迫!
權知绶的集體榮譽感頓時爆棚三百三--于是她徑直走過去,拉着還在試圖和人争論的趙秉辰的領帶,堂而皇之地走進男衛生間後,然後關上了門。
她先是扒了趙秉辰的襯衫,然後又拿紙巾胡亂幫他擦拭幹淨,最後又解下了自己的襯衫,扔給他後,撿起那件被墨水沾染了大半的白色襯衣穿了起來。
她甚至還進隔間上了個小廁才走!
那操作簡直震呆趙秉辰一百年。
“還不趕緊的!”,臨出門前權知绶還瞪了他一眼,然後這才跑開。
仍站在原地的趙秉辰不由地攥緊手中潔白的襯衫,而後又像是怕捏碎那純潔似的倏然松開。
但最終,還是下了某個決定的人,慢慢将那團溫暖握在了手心,然後披在了身上。
後來,權知绶還一直保留着那件帶有墨水痕迹的衣服。
無他。
隻因那個節目主持人居然在開場前問了那件顔色突兀的衣服,權知绶解釋說是她想寫毛筆字卻不小心把墨水打翻了的後果,被耳嘲了一頓後,那件“神聖”的戰衣也就被打上了“毛手毛腳的毛小姐”專屬——她的衣服也就換不回來了。
不過那些東西都影響不到權知绶的發揮,或者确切地說,隻要不是她主觀做錯的事情,那麼她便不會産生羞愧,隻是會很煩躁而已。
不過總的來說,受那些不利影響,她還算超長發揮了。
衆所周知,法學院的學生,最注重的是判案能力,而判案之前調解也是一種極其重要的能力之一--即使是判案,也要讓大部分人心服口服才算法理所在的意義,所以如果調解能解決的案子,這樣處理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辯論賽的最後一題,便是為“兩個人”所做的調解。
隻不過這兩個人甚至不能算是通常意義上的“人”,因為他們隻是稚齡六歲的幼兒而已。
“調解法庭”由十二對不同的幼兒組成演繹,專家組和家長調節好孩子們緊張憤怒的情緒後,由兩隊的參賽者分别進入調解,最快最優的取勝加分。
權知绶身上的棉質襯衫始終未幹,再加上剛剛被群嘲一番的尴尬,隻汗如雨下。
渾身黏膩的她隻強自忍耐着聽那兩個小孩的分辨,已是神色嚴峻。
A君委屈巴巴,“生活老師,他打我”
B君立刻辯解,“他翻我包”
權知绶不解,疑惑的眼看向A君,“你為什麼翻他包?”
A君單腳磨地的癟着嘴,“我,我想看看他有沒有好好保管我送的玩具……”
權知绶心裡一陣無奈,但也隻能做出好好先生的模樣,循循善誘,“嗯,那老師問你,你能不經過别人允許翻别人的東西嗎?”
A君艱難地思考一番後,老實地搖了搖頭,“不能”
這下,還沒等權知绶回話,那個打人的B君似乎找到了最有力的盾牌,直嚷着,“老師,就是因為他翻我的包我才打他的,要不是他沒經過我允許翻我的包,我也不會……”
權知绶被吵的腦仁隻突突地疼,她的情緒一下子就上來了,隻厲聲打斷了那個打人的孩子,“你說他沒經過你允許翻你包,那你經過我的允許了嗎?打我的學生!”
兩小孩瞬間驚呆了,而後這件事的處理就十分迅速了,三下五除二,權知绶就弄完了孩子,然後讓他們回去了。
而率先出來的權知绶在換回自己的衣服後這才冷靜下來。
她有些擔心自己拖了她們隊後腿,卻沒想到在這樣的“胡扯”下居然還能得到那麼高的分數,直接奠定了勝局。
而在辯論賽的慶功宴兼大弟子的送别會上,作為“大功臣”坐在趙秉辰身邊的權知绶雖說不上激動,但也是十分欣喜的。
畢竟這次的幫助應該可以抵消她之前删除他聯系方式的無禮了吧?也算是個圓滿的結局--心中沾沾自喜的人心想。
隻是沒想到,就在權知绶頭暈得想去衛生間醒酒的時候,在轉角的角落,她卻聽到那個桀骜的人說了那麼一句。
“權知绶?别提了,她啊,呵!她的腦回路和别人不一樣……”
一瞬間如冰過隙,被如此評價的女孩隻是腳步後退,然後再也沒回到那個看上去其樂融融的宴席上。
6
“學妹,這奶茶很好喝,你嘗一下”,畢業了還會回校弄文件的學長經常會到導師這裡閑晃,也不時會帶很多東西來分享。
“不用了謝謝”,正在幫導師處理文件的權知绶欠了欠身,甚至連臉都沒怎麼側,隻是很有禮貌。
“噢,好”,再次被拒絕了的大師兄有些無趣,他在原地停頓了一下,但卻并沒有說什麼,隻是笑了笑後轉身就走。
而沒隔了幾天後,看上去很無所事事的趙秉辰又回了學校一趟。
他帶了一大盒甜品到辦公室分享,所有的人都圍了過來,在角落的權知绶卻打算從小門那邊走開了。
“哎,知绶,你不是早就餓了,過來吃啊”,關系好的同學招呼了一句,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肚子有點不舒服,你們先吃吧!”,權知绶的臉色有些蒼白,隻點了點頭,然後便推開門走了出去。
日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天台的風也和煦微微。
隻聽着歌晃動身體的權知绶神情卻是木然,似乎陷入了某種超脫靈魂的深思,垂向地闆的視線卻像下雨般濕潤了起來,滾燙的淚水洇濕了一片片幹燥。
就在那濕濡的痕迹正要逐漸擴大的時候,不想一團陰影卻慢慢靠近,停在那攤痕迹之上。
權知绶疑惑的眼隻是往上,在經過一陣刺眼的眩目過後,那張白皙明麗又令她十分不想見到的臉龐闖入了她的眼眸。
她隻是定定地看着,遲疑了一陣後,最後還是決定按照自己的心意,什麼也沒說地垂下了頭。
相信他應該也很明白自己的态度。
餘光察覺到面前的人在自己身旁坐了下來,權知绶仍隻專注耳際的音樂,并沒有任何動作。
隻沒想到她想各自相安無事,身旁的人卻沒事找事地摘下了自己雙耳的耳機。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音樂消失的瞬間,權知绶就聽到趙秉辰這麼無奈的一句--就好像是她無理取鬧的那樣。
她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轉過頭冷冷地盯着他,“你幹嘛?”
“你為什麼不吃甜點呢?我看你好像很喜歡吃”,被權知绶這樣逼視的趙秉辰似乎很受不住,垂下眼吞吐了一句。
權知绶卻很不耐這般虛僞的應承,她隻抿了抿唇,定定地看他,“我不喜歡--隻要是别人送的我都不喜歡--并不是針對你”
呵!她說着,還是在心裡自嘲了一句虛僞。
趙秉辰看起來卻并不相信,“可是我發現,好像隻有我送的你才沒有接受”
還不想撕破臉的權知绶隻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然後離開,所以她隻是勾了下唇,“那是因為你送的太多了,我承受不起”
“怎麼會承受不起呢?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趙秉辰笑了一下,情商頗高的他似乎察覺到了某種敵視,卻不敢輕舉妄動。
權知绶沒有回話,兩人也就這麼靜靜地坐着。
歎了一口氣,感覺并沒有好待的女孩徑直起身想走,而一直被忽視的大高個也一下子站了起來。
“我以後不會送你東西了--隻要你答應我一個請求”,他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緊緊地攥住,一下很是緊張一下又很是直白看着她,“我想把我自己送給你”
“你到底還要捉弄我到什麼時候啊”,權知绶似乎被逼到臨界點的崩潰了,她用力甩開了大高個的手,隻蹲了下來埋首哭泣。
“對,對不起”,一向遊刃有餘的大師兄隻手足無措,他圍着放聲哭泣的女孩打轉,想要破解卻不得其法,反倒顯得楚楚可憐起來。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你告訴我好不好”,不懂哪裡出錯的大高個隻能扶着小學妹的雙臂,半強迫她擡起頭來看着自己。
被那困擾疑惑許久的權知绶也想知道,知道面前的男人為何如此看她,所以她隻是悲傷地看他,“我自認除了之前删掉你的聯系方式以外--因為你是我舍友喜歡的人我不想有其他的糾葛,除此之外,沒有那裡對不起你的,可,可是你為什麼要在那麼多人面前說我壞話呢?”
“我哪有?”,被如此質疑的趙秉辰頓覺十分冤枉,隻是還沒等他再繼續辯駁,他卻陡然想起那次辯論賽的慶功會上,有好事者問起了他那件被她換走的墨水襯衣,他為了搪塞他們說的那句“她的腦回路和别人不一樣”來。
趙秉辰一下子梗住了,面色也十分愧疚起來。
權知绶見此了然,隻冷笑一聲,便要死命掙脫離開。
卻沒想到,就在女孩快要掙開的瞬間,察覺到某種可怕後果的大高個心慌得一下子抱住了女孩。
他抱着她,劇烈喘息着,然後慢慢地曲下身,跪了下來。
“對不起”,趙秉辰的喉頭滾了滾,然後擡頭真誠看着她,“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就那麼說了,但我,但我真的沒有貶低你的意思,我.......我很喜歡你”
仰着頭的大高個态度很是虔誠,眼角的淚痕也滾燙得權知绶不好意思起來,令她的盛氣淩人頓時蕩然無存。
她隻閃躲開那渴求的眼神,變得十分為難起來。
喉嚨發緊,身體也被越锢越緊,權知绶整個人像被燙熟的蝦一般,鮮血都要從薄面皮裡淌了出來。
“求你了”,跪下的人很是真誠,“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但你也明白,我不屑去說那些假話,更何況是對着沒必要的人--所以,請你答應我好不好?和我在一起”
“你先起來再說”,被癡纏不過,權知绶隻好伸手去扶他起來。
“我不”,大高個卻很是倔強,他一個扶手,把原本站着的女孩也陷了下來,然後他看着她的眼,在裡面認真搜尋,“其實你也喜歡我對不對?不然你也不會在那天和我交換衣服”
被如此直白刺探的權知绶氣急反笑,“呵!你怎麼不會想我是因為不把你當男的看才這麼幹的?”,然後她上下掃視了他一眼,“就這麼自戀?”
“不會”,将女孩摟在自己身上的趙秉辰露出了帶着兩顆虎牙的微笑,含笑的眼看她,“你這麼有潔癖又沒安全感的人,甚至連同性也保持那麼遠的社交距離,怎麼會願意穿一個臭男人的衣服,還被他抱在懷裡?這隻能證明,你也的确喜歡我”
大高個的酒窩蕩了開來,他隻用鼻頭親昵地蹭了下女孩的鼻子,“而且,我這叫自信,是有根據的生活推導,并不是毫無意義的猜測--當然啦,如果你還要嘴硬的話那也随你,我隻是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就好”
被搖晃的女孩隻仰着頭,身後的脊柱被一隻寬大而又溫暖的手支撐,有種失重的飄忽感。
而她的腦袋也有些秀逗了,權知绶心想,否則的話,大白天的,她怎麼從面前的男人眼裡看出漫天的星河呢?
答應他吧!答應他吧!心裡的聲音隻在呐喊。
而最後權知绶也不辜負那心裡呐喊。
他們得關系發展得很快,從确定關系到定情,隻短短幾個月的時間。
趙秉辰向來是個桀骜的人。
在愛情中如此,在生活事業上也不遑想讓。
他不想走父親安排好的規劃去考公務員,隻一心想開間自己的工作室,而在這期間隻有權知绶如一順從,竭力支持。
在他們租好的展會二樓裡,就是他們打掃完所有的角落後,權知绶那回頭招呼的一笑,讓他下了打算和她一輩子在一起的決定。
而對于已經做好了這樣決定的趙秉辰來說,既然确定在一起,那那些情侶之間該做的事就沒什麼顧及了,他會負起責任,以後也肯定會的話,那麼讓它提早一點也未為不可。
7
老實說,坐在車上的權知绶真的很煩。
面前的這人啥破嘴巴,還什麼“兩清?你想得美!”,當自己霸道總裁嗎?
好吧,雖然這人估計混得不錯,也的确當上了老闆,可那跟自己又沒有任何關系。
結了婚的夫妻一方失蹤兩年,都可以申請離婚了,更何況他們,早就在他不告而别的那天算自動分手了吧!
隻在發生關系後扔下一根手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人,居然還敢在這裡撒野?
權知绶打算冷處理他,幹脆不理會就好了。
隻是她想放過自己,身旁的男人卻是不想。
他的目光在她放在方向盤上的手腕腕表上停留了很久,然後開口問道,“我送給你的手鍊呢?你怎麼不戴”
“我扔掉了”,權知绶隻瞥了他一眼。
“不可能”,高個子男人卻是風輕雲淡地反駁,“就算你讨厭我,也隻會把随身帶在身上,等找到合适的時機再丢給我、或在我面前扔掉,所以,它現在不是在你的家裡,就是……”
趙秉辰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氣急敗壞的女人從包裡掏出的盒子給砸個正着。
他單手接住了從胸膛掉落的盒子,然後将那根依舊閃亮的手鍊取了出來,伸手要給坐着的人系上。
卻沒想還未曾碰到,那根鍊子就被随意揮過來的手給拍落地上,而權知绶隻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去滿臉冷漠。
“你不要,不要這麼……”,趙秉辰似乎艱難地思索措辭,隻歎了口氣,他還是選擇直言直語,“不要這樣子可憐好不好?”
“可憐?”,權知绶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冷笑一聲,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我不可憐——因為我心裡有愛,所以不會像你那樣,居然不看人眼色地賴在這裡,來乞求别人的愛……噢!不對,是我失策了,你這人向來擅長如此,做出一副無辜又坦白的模樣,把事情搞得好像是我做錯了一樣,其實你根本就不愛我,隻是想戲弄我而已,因為我……”
“啵”
一聲碰撞的聲音,是兩片柔軟的嘴唇堵了上來,然後它開始微張研磨,伸舌刺探,像靈活的小蛇一般來勢洶洶又不覺沉淪。
氣湧上身的權知绶想要狠狠地咬下一口,不想察覺到意圖的男人卻率先退了出去,還搶先堵住了她的嘴,“你又要誤解我了是不是?”
被倒打一耙的人簡直氣笑,“又?明明最開始就是你做錯然後蒙混過關的……算了,我不想說這個。你就說你到底想幹什麼好了,千萬不要是我想的那樣,否則的話,别怪我看不起……”
“我要重新追求你”,他果真打斷了她。
權知绶一副“終于到了的”樣子,隻是低頭笑了一下,然後看他,“我不允許”
“我不允許”,她沉寂的眸裡似乎有什麼在翻滾,卻又消逝無形。
“那你要怎樣才能允許?”,高個子男人毫不放棄,“你總要告訴我原因吧!”
“我不想騙你,你走吧!”,她最後隻留下這麼一句,然後就不再言語了。
“我都說了我是有苦衷的”,趙秉辰隻悲傷地看她,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悲的人。
“那你說啊,是為了什麼?”,聽不下去,也想知道原因的權知绶突然開口,然後定定地看他。
“因為,因為我……”,大高個的身子隻是搖晃,甚至輕微瑟縮起來,“因為我父親因公去世了,他是一名緝毒警察,所以我……我怕那時候你還和我在一起的話會被報複”
“呵”,聞言半晌才反應過來的權知绶卻笑得很是悲涼,“那你現在不怕我被報複了嗎?既然要為我好,那就應該一直為我好才是,就象以前那樣,直接走就可以了”
這談話無以為繼,權知绶想要離開,所以趙秉辰也隻好側了開來。
隻是還沒等她走出幾步,手機鈴聲響了。
權知绶接了起來,下一秒卻大驚失色,“你說在哪?人民大橋,好,我馬上過去”
聞言立即返身的權知绶立刻啟動車子,一個利落的甩尾,車子“蹭”地一下就開出去老遠。
不怪乎女人如此緊張。
隻因她接到的電話是那個指路女孩母親的絕望求助。
在不得已判了那禽獸無罪釋放後,她曾到醫院,她們家裡向那無辜女孩和她母親謝罪,她什麼方法都試過了,也承諾過了,原以為那女孩會鼓起一點生活的勇氣來,卻沒想到,原來心還是死了。
在她趕到橋下,飛奔到女孩那裡的時候,女孩的身子已經大半都在橋外了。
偏偏這橋外還是通體無瑕的灰岩大峽谷,一個探身,恐高的人指定吓得渾身都軟了。
沒人敢再靠近,權知绶也是。
她隻是站在外圍,慢慢地擠了進去。
“杭女,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女人的聲音隻是顫抖,在女孩看過來的瞬間又立刻擠出一個笑容,又哭又笑地甚是扭曲。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以後我們一定能懲罰他的,你如果走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就什麼也沒發生過了”
臉上一片麻木的女孩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眼淚卻掉了出來。
權知绶似乎承受不住地隻軟了身體,跪伏在瀝石鋪就的碎石路上,“杭女,你知道人的實質是什麼嗎?其實就隻是腦袋挖出來那隻有兩個拳頭大小的腦花,所以真的不要把那些人的傷害當成全世界,你的腦袋裡有很多,未來也會有更多美好的回憶”
女人的淚一顆顆砸在了青石路上,轉瞬間又在熾熱的光下無影無蹤,但她卻還是努力地擡頭看着女孩。
“杭女你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抛棄你了?除了你媽媽以外——可是你現在卻顧不上她的愛?我曾經也是這樣想的”
權知绶笑了一下,然後解開了左手深深覆蓋的手表,隻低頭看着那醜陋的傷。
“我也自殺過,從這裡狠狠地割了一刀下去,但在我看着血流出來的時候,它自己慢慢停住了——我是看着它凝固、掙紮的,因為它很想活下來”
女人說着,擡頭卻露出了一個明亮而又溫馨的笑容,“當我被那個人抛棄的時候,我以為我的全世界都崩塌了,但并不是這樣的,我的體内還有幾億個細胞都在為我而活,所以我願意為它們而活下去”
“所以”,權知绶隻認真地看她,“你就為你的身體而活就好了,畢竟它們也很努力很無辜,不是嗎?”
“嗚”,瀕臨絕境的女孩隻掩面哭泣起來,而一旁伺機而動的人也眼疾手快地将那快要掉下懸崖的人給抱了回來。
心裡終放下一大塊石頭、轉瞬又疲憊不堪的權知绶隻是雙手撐在地上,無限感激那女孩賜予她的救贖。
幸虧她還活在這世上!權知绶心想,在原地不知道匍伏了多久的軟手軟腳也得到了緩解。
吞了吞澀地幹裂的喉嚨,權知绶緩緩爬了起來,就在她扶着欄杆慢慢往回走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那裡趙秉辰卻看着她,單薄而又愧疚地垂眸在她那瘦的手腕上。
他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說些什麼。
權知绶也向前走了一步,無悲無喜,臉上的淚卻是迎風而逝。
兩人一左一右,攜風而立,交錯的瞬間,卻是涼風微起,心泛漣漪。
愛與永恒的抉擇,也總是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