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勞郁寒第一次見白雪溪,是在他的華人好友兼死黨白雲峰家裡。
因着在外求學工作多年未歸,記憶久遠,勞郁寒也搞不清楚他家的構造了。
從衛生間出來後,他本來是要回他們幾個人剛聚的會客廳裡,可是左拐右拐,反而走到了三樓一處開闊的地方。
一看見那空曠庭院時,知道走錯,他就不耐煩地想走,隻不過随意一瞥,卻不想在那裡面發現了一個的白雪王子——是的沒錯,白雪王子。
陽光漫撒,庭院深深之處,地上坐着一個穿着淺綠色上衣,白色五分褲的少年。
少年的頭微側,長而翹的睫毛上染着金色的光芒,白皙到幾乎透明的肌膚可以隐隐看出經絡的走向,尤其有種不動驚心的脆弱之美,仿佛一顆掉落在草地上的珍珠。
勞郁寒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小弟弟,你在玩什麼呀?”
被一片高大陰影遮住的少年擡起頭,卻皺着眉毛抿唇,“叫叔叔”
“哈?什麼?!”
“你要叫我叔叔”,少年咬了下唇,清亮的眸對上高大的男人,“我看到你和小峰一起進來了,你是他的好朋友”
“可是這有什麼關系……”,勞郁寒正想說些什麼,卻不料一個風韻猶存的老婦人走了進來。
“阿溪呀,回房睡一下午覺吧?”,她邊走近邊說。
“奶奶好”,勞郁寒認得這老婦人人,見她走來便正正地施了個禮。
“噢,是小峰的好朋友是嗎?好好玩,不要拘束”,老婦人笑意盈盈地招呼,便摟着瘦瘦高高的少年就要離開。
“好,你對了奶奶”,勞郁寒欲言又止地看着少年,“他是……”
“這是我的小兒子”,猶豫了下,老婦人還是開口介紹,她淺笑了下,“雖然比你和小峰還小四歲,但論輩分你得叫他叔叔呢!”
“這樣”,勞郁寒頓了下,突然想起好友說過的自閉症的叔叔,按理來說他也的确應該喊的作叔叔的,隻是默了許久,還是沒能開口喊出,他隻伸出一隻手來打了個招呼。
“你好,雪溪先生”——白家的名字向來都按輩分來取。
少年疑惑的眼光看向老婦人,老婦人于是向他介紹,“這是小峰的同學,郁寒,勞郁寒先生”
少年的手慢慢伸了出來,“他還是學生嗎?”
“不是”,老婦人對着他似乎總有許多耐心,隻是笑着,“這位先生已經工作了,在自家公司呢”
“哼!那我不握了”,少年已經快觸到他的手又倏地收了回去,嘴巴一癟,“明明都是大人了,可就隻有我一個人沒有工作……”
少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想了又想,似乎很不甘心,居然一跺腳朝回廊深處跑去了。
“唉,我這兒子呀”,老婦人搖了搖頭,不知是歎息還是好笑,隻搖了搖頭,然後她轉過身來,給“迷路”的大家夥指了下對面的方向。
“小峰他們在那呢,從這邊下去就可以了”
“好的”,勞郁寒恭敬地點了點頭,從回廊的另一頭下去的時候,卻還是下意識地看了眼那已絲毫看不見的幹淨背影。
如果有機會的話,邊下樓梯的勞郁寒邊想。
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也想擁有那人的純潔,然後把他捧在手心、放在眼前珍視。
2
勞郁寒第二次見白雪溪的時候,是在普拉提最大的商場。
那天他無意中得知白雲峰正在陪他叔叔奶奶逛街,便也毛遂自薦去了。
挂完電話再趕到的時候,一樓星巴克裡的奶奶和白雲峰坐着閑聊,而白雪溪卻不見蹤影。
他是想問的,隻不過卻不好表現得太明顯,所以也隻好坐下,不慌不忙地和兩人攀談。
所幸,在勞郁寒終于忍不住想問的時候,白雪溪自己跑了回來。
“媽媽,媽媽”,白雪溪從另一旁的遊樂場跑了過來,趴在媽媽的腿上一臉委屈。
“怎麼了?”,不等奶奶開口,白雲峰率先問上了,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也是,他的叔叔一看就人畜無害,這種模樣的人肯定很容易受人欺負。
白雪溪擡起頭來,黑亮黑亮的眼睛裡有淚光盈動,“有兩個大姐姐問我要電話号碼,我說我隻有小天才電話手表,她們都笑我……”
“噗嗤”,想明白怎麼回事後,别說他們三人,附近坐着的人都笑了。
回到家的時候,白雪溪還是不開心,隻坐在地上要他的拼疊城堡,誰也不理。
勞郁寒坐在了他的身邊,倒也不覺得被無視了。
他隻默默地看着,心裡卻蠢蠢欲動起來。
然後不斷地想着,如果面前的這個人是他的白雪王子的話,那麼他就可以毫不猶豫,又小心翼翼地破壞這樣的純潔——那感覺一定很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