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這不是高興嘛”,胖子伸手撓了撓頭,“為你高興”
“心領了”,高天哲伸手和他握了個拳,“以後我會常回來看你們的”
“嗯,兄弟”,胖子朝他揚了下下巴,頓了頓,似乎想說什麼,卻還是點了點頭扶着劉姐走了。
見胖子他們的背影在轉角消失,高天哲嘴角的微笑一下就卸了力道。
他轉回頭,歎了口氣,面無表情地夾了一筷子涼菜咀嚼着,明顯地疲憊不堪。
“你為什麼要去穿越局?”
剛剛的問題沒得到答案,高天哲都不再問了,沒想到隔了好幾個座位的安柏熙卻向他抛了個問題,還饒有興緻地撐着下巴看他。
高天哲聞言看了過去,“這跟你有什麼關系嗎?”
“沒有,我隻是好奇而已”
這坦誠讓高天哲的戒備一下松了個環,他有些怔忪,但反應過來,也隻是苦笑着搖了搖頭。
“嗯……我不想要孩子”
“那你為什麼不想要孩子?”,安柏熙乘勝追擊。
這下輪到高天哲皺眉了,早知道直接回他“那我不想回答”就好了,一時心軟應了一句,憑白惹了這麼多話來,搞得他現在不回反而不禮貌了些。
“我……”,高天哲撓了撓頭,眸光垂向一邊沉吟,“我喜歡過一個人,她為了我們的孩子把命都送了,所以我不能辜負她”
“這樣”,安柏熙點了點頭,修長光潔的手在桌上扣了一下,卻隻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嗯?”,高天哲甚感莫名其妙,什麼就“這樣”?他很想問問那啥審問态度的,但想了想還是算了,畢竟安柏熙這人本就沒“正常”邏輯可言的,那句“這樣”,或許就是“我知道了”的意思吧!
高天哲的下颌骨咬了一下,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拿了桌上的鑰匙起身。
“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有宿舍住嗎?”,安柏熙巍然不動地看着他,“不介意的話帶我一個吧”
帶他一個?
這話怎麼聽怎麼奇怪。
若要是胖子說這話的話,他會毫不介意,然後晚上跟胖子玩“疊羅漢”大賽,一個勁地搶地盤奪被子。
若是後輩同期說的話,那他也不會覺得怎麼樣,就也隻是很正常的共宿,就像住宿舍大通鋪一樣,一個人一個角落睡好……但這話由安檢察官開口,哪哪都不對勁。
或許是他們不熟的緣故吧!也或許是安柏熙對他來說太過遙遠,高天哲下意識地拒絕,“我不常住宿舍,那邊現在估計睡不得人”
頓了一下,他繼續道,“我叫一輛車,先送你回去比較方便”
“你家在慶南區,我在江北區,怎麼方便?”,安大檢察官似醉卻又異常清醒,“我很困了,我們還是去後面宿舍稍微收拾一下休息吧!花不了多少時間的”
不知是那句“花不了多少時間”,還是安柏熙那不容拒絕的義正口吻,高天哲妥協了。
他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互相攙扶着走到宿舍的時候,高天哲将安柏熙放到了沙發上自己開始拿起酒精噴霧噴灑瑜伽墊。
“我不習慣睡軟的床,所以直接睡地闆,你不介意吧?”
“沒關系”,安柏熙坐在沙發上,看着月光下忙碌的身影,手的指尖在沙發扶手上輕微摩挲。
環顧四周,可以看出,高天哲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極簡主義者。
一個墊子,一個沙發,一個箱子,和一些可憐的零碎用品,其他啥也沒有,連唯一的燈也沒開。
“好了,你來休息吧!”,高天哲拍了拍揮發幹的墊子,然後站了起來。
“那你呢?”,安柏熙的眼神不禁順着他的動作擡了起來,直直地看他。
“我去洗個澡,今天太熱了,流了很多汗……”
高天哲說着,從箱子裡翻出條短褲就要往衛生間走去。
“我也要洗”,安柏熙跟了上去,很是無辜的樣子,“我也流了很多汗”
高天哲一個氣結,簡直都不想說了,這“你有我也要有”的跟屁蟲樣,明明他就沒有流汗,而且身上還莫名其妙清爽清爽的有種香氣,估計傍晚才洗過都說不定。
但人要洗澡,講究衛生,高天哲也不能說什麼,隻好認命地回去又翻出一套睡衣,給安柏熙遞上。
“哝,你先洗吧!”
“你不一起?”,安柏熙有些醉醺醺地握住就要轉身的主人胳膊,水光潋滟晴的眸看着他嘟嚷,大而深邃的眼眸似乎天然流露出了種“共浴”的風情。
也幸虧這人明顯有些酒醉地無辜,臉龐又似名流貴族一般高潔尊貴,否則高天哲絕對會一下子暴起。
他生平最讨厭黏黏嗒嗒、又對他有企圖的人——好好說還可以,雖然最後的結果也是一樣,但起碼他會有個好态度,可要是一上來動手動腳,自以為是的油膩,那可就進入他的“死亡黑名單”。
除非情有可原。
譬如他酒醉對安檢察官“動手”的那一次——不是他偏袒自己,但那種情況下是可以原諒的,因為他既非故意、也非抵賴,即使到現在這一刻也還是忍耐地隻為彌補着自己的過錯,這樣還算可以勉強原諒,是以今天安柏熙這樣跟自己拉扯,他也就算了,就當哄小孩好了,反正三個月也快到期了。
沉了一口氣後,高天哲扒拉下安柏熙抓他的手,将他推了進去,“你先去洗”
安檢察官還想說什麼,但高天哲已經眼疾手快地把衛生間門關上了。
“快點,不要讓我等久”
論理來說,高天哲已經馬上四十歲了,安檢察官據了解才二十五六,從輩分和格鬥經驗上來說,前者都比後者都豐富得多的多。
雖說現代并沒有什麼職業歧視,可畢竟安柏熙是區長搶過來的人才,再加上他之前對人做過錯事,這才顯得“低人一等”,不然他一強硬起來,其實安柏熙也沒有什麼可“擺譜”的餘地。
高天哲強勢地關上了門,安柏熙就隻好老老實實地洗澡沖涼去了。
高天哲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思考人生。
沒過多久,隻聽見“咔哒”一聲,衛生間的門就被打了開來。
安柏熙走了出來。
他的樣子和往日冷淡貴氣的模樣不同,在一頭蓬松的頭發和眼神迷離的修飾下,竟有些兔子般無害的可愛,觸人心弦。
高天哲忍不住放緩了語氣,然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你先睡吧”,說着,他便打算越過安柏熙進到浴室。
“你睡哪?”,就在高天哲正要越過的時候,安柏熙伸手想攀一下他的手,好讓他停下來回答自己。
卻沒想到某人輕巧地側了個身,一點也不尴尬地轉化了可能會有的難堪,變成正對着的尊重。
“随便你。沙發、地闆都可以,看你喜歡哪一個”,高天哲體貼地說了一句。
他真的是無所謂,反正不管哪一個,都是隻能單人睡的——他不喜歡過于大的空間,也不喜歡和人共眠。
今天多了一個人在,反正睡不安穩,隻要還能保持一個人躺一個地方,他就很心滿意足了。
略頓了頓,見安柏熙沒有二話,高天哲便一個轉身跨進了浴室。
他隻希望今夜早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