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高天哲思索了下頗有些為難,“我忘記了,隻記得很可愛”
“這樣”,江弗蘭點了點頭,“那你喜歡他嗎——因為可愛”
“當然了,誰不喜歡可愛的人啊!”
“那如果他變成大人模樣你還會喜歡他嗎?”,江弗蘭步步緊逼。
這對話有點不對勁,高天哲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江弗蘭卻也不在意,隻是渾身冷寂了下來,和他拉開了距離。
“如果早知道你是喜歡男人的話,我就不會受到這種懲罰了——這麼近,卻那麼遠”
說着,她解開了脖上從未摘下的絲巾,喉結滾動了下,然後扶着桌子站了起來,往來時的路走去。
太陽曬在身上暖暖洋洋,但高天哲的手指卻冰冷入骨……如果事情真如是他想的那樣,那他更有何顔面留在這裡,又談什麼可毫無負擔的抽身離去?
這見鬼的世界,為什麼總要出這些難題?
在那個冬季結束之前,高天哲決定結束這混亂。
于是他問了江弗蘭,“為什麼喜歡我?”
“以前你救過我”,她說。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他看了一眼她的喉頭。
“我試探過你……但你好像不喜歡男生”
終于引到這個點了,于是高天哲鄭重地回應了這個問題,“我不喜歡任何人”
在他看來,這也算是一種交代。
“可是你喜歡安柏熙吧?”,江弗蘭看他,“你隻不過經不起别人的目光,也不想被人說是因為命運坎坷才變成這樣的”
“而且他以後還可能成為高官,所以你也隻好把這種感情湮滅,當他是兄弟”
“你……你怎麼會?”,高天哲皺眉不解。
江弗蘭卻撲哧一笑,眼神黯了下來,“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會被監視和監聽……我看到你把你的專屬聯合旗送給他,然後說——你才二十多,我也不想你這麼年輕就後悔”
是了!高天哲陡然想了起來,那次為了終結“騷擾”的私下會面,安柏熙隻在那邊纏磨,他抵不住好聲好氣地勸他,卻被他一連串的質問給逼的無路可退。
“如果不是喜歡男人的話,那我就跟劉姐局長他們說,讓他們評評理……”
就是這一句話讓自己沖過去捂住叫嚣者的嘴。
高天哲牙關緊咬,眼睛都要氣紅了似的隻喘粗氣,“你……”
但他也知道自己露餡了,隻停在那裡想如何是好。
安柏熙卻順勢環住他的腰,捏了一下。
高天哲渾身戰栗了一下,眼眶都有些濕漉地可憐。
但對面的那個人卻并不讓步,隻喉頭滾了滾,啞着聲音,将他擁入懷中。
“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人知道的,所有人都不會知道……”
那人的氣息噴薄在耳朵脖頸,血液上頭,高天哲一下子暈乎乎瀕臨缺氧,那感覺很是難受,于是他不再掙紮,将頭倒在了他的肩膀之上,成就了一夜好事。
“你這人吃軟不吃硬是不是?”,江弗蘭的唇在他耳邊呢喃,“如果你誰都不喜歡的話,那能不能可憐可憐我呢?”
放以前,這絕對會讓高天哲憤怒的話,如今卻因為她的軟言軟語而裹上層膜不得而發——他為此感到愧疚。
愧疚她變成這般模樣,愧疚她孤苦伶仃,愧疚她傷心欲絕……卻無法可解。
歲月青蔥,時光磋磨。
無法前進的巨輪即使靜止也會生鏽。
而那一切凝滞的轉機出現在一個溫和而又平靜的下午。
高天哲和安柏熙在大使館的大廳裡說話。
本來高天哲是不打算理的,但安柏熙帶了媒體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采訪,江弗蘭也沒有拒絕,他也不好意思說不,隻能在這邊應和。
突然一聲巨響從二樓傳來,柱灰牆斷,滿頭飛石。
大廳裡的承重更高些,高天哲推了幾下旁邊的人,拉着安柏熙跑了出去。
在出大門的時候,半扇門斜了下來,安柏熙替他擋了一下,一條腿血肉模糊。
艱難将人拖到空地上以後,高天哲揪住保衛囑咐了幾句,就要往裡面沖去。
“不要!”,安柏熙大喊。
外使館内仍是隆聲陣陣,飛石崩屑,進去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那凄厲勾住了高天哲,于是他折回了單膝跪下,将額頭貼在那人的額上。
“不要”,安柏熙顫抖着掐着他的手臂,眼淚流了下來,“如果你敢進去的話我會先殺了你……”
“先救你出來已經是我的不對了,我不能再錯下去了……還有,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你,但我想告訴你的是,我不喜歡兇我的人,但你兇沒事——這次我原諒你了”
這是最後的告别了吧?
安柏熙想。
為什麼從來沒說過喜歡的人,今天卻表露了出來?
高天哲輕巧地掙開了他的手,轉身向裡走去。
“我愛你。求求你,不要走……”,失血過多的眩暈襲湧而來,他拼盡力氣才能将頭撐了起來。
但那人的腳步頓了一下,還是進去了。
未曾想的黑暗湮蓋整個世界,或許,這也就是他以後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