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的諷刺意味十足，照理來說，按林嵩睿這種年輕氣盛的姿态，結局肯定是不歡而散了，可沒想到他卻像是聽不出那譏諷似的，反而特别不好意思，甚至十分羞澀地看着面前的人。

“真的可以嗎？我還沒有一個像寒洲前輩這樣的人帶我呢”

聽着這話，本該感到一陣惡寒的林寒洲愣住了，他想厲聲喝斥，但偏偏這人又說的那麼誠懇，很像那麼回事，害的他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難受得耳朵快要出氣了。

正急速思索應該說什麼反擊的時候，林嵩睿又補了一句。

“以前是我不清楚寒洲先生您做的那些事有多麼艱難，又付出了多大的犧牲堅守心中正義，才會不知天高地厚地冒犯了您，但如果寒洲先生您願意教導我的話，我保證，我一定會.......”

艱難？犧牲？

呵！從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兒，努力拼搏堅持，在警隊優秀畢業後混到灰暗社會中的一等犬馬，然後又不得已背叛那或許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段親密關系的愛人，讓他死在自己懷裡--用那樣的一生，換來這樣的愛、這樣的孤獨--或許這樣的确是可以稱之為艱難和犧牲的吧？

林寒洲不知道。

他隻知道自己隻要一動腦筋，甚至還沒開始去想，沒來得及回憶，他的腦袋就疼的要命，活像有人拿刀狠狠劈他似的。

他的呼吸一下急促起來，冷汗冒出，渾身也開始發抖，而林嵩睿的聲音還在不停歇地秃噜。

“......我知道，寒洲先生您當初跟我要審批單并不是為難我，是因為之前您還是警察，可以内部交流所以沒事，現在您不要單子的話，還真會出大問題的--但下次可不可以請您跟我說一聲啊，不然我怕我又犯沖冒犯了您......”

“别說了！”，林寒洲的雙手忍不住捂住腦袋，身體一個打趄，不禁後退幾步，跌進了沙發。

“您怎麼了寒洲老師！哪裡不舒服嗎？”

還未等楊哥反應，林嵩睿連忙跪地扶身，很是着急。

那情急的模樣讓其他兩人都震驚了，尤其是他的手還放在了那個位置，就離譜！

整得林寒洲連剛剛的頭痛都忘記了，隻看着他手扶自己腰的位置定格。

楊哥也有些愣地看他，很顯然，他也感覺有些不太對，但又說不出什麼。

總之，這也太奇怪了，就像一個此前還嘲諷又針鋒相對的人突然變成了馬仔舔狗，讓人不免感覺他總有些企圖。

着急忙慌的林嵩睿待安靜下來後，這才發現他們兩人的目光有些不妥--複雜？驚奇？

剛開始他還疑惑，但一下心領神會地意味到什麼後，連連擺手彈出二裡地遠。

“别誤會，我有女朋友，快訂婚了！”

“呼”，不約而同地舒了口氣，楊哥不免皺着眉頭抱怨。

“哎呦，你這人可真是，正常一點好不好啊”

林寒洲也不禁暗暗點頭，多年獨居生活，幾乎從未和人接觸，剛剛那一下屬實有點吓到他了。

“我隻是.......”，林嵩睿這時候又羞澀了起來，“聽了寒洲先生之前的工作很崇拜他而已”--也很憐惜，他在心裡默默補充了句。

林寒洲可不管他在哪裡聽到了什麼，又做了什麼離譜的誤解才會這樣一副沒眼看的模樣，但從剛剛的情緒抽離以後，他也并不想再問了，隻是開口趕人。

“林隊長，我後半年還有幾個地方要去，已經做好打算了，所以你說的那個派駐我沒有辦法，感謝你的好意--如果有其他問題的話，可以郵件告知我，我會回複的”

看在這人态度不錯的份上，林寒洲自覺已經給了最大讓步了。

但他明顯低估了此人的厚臉皮程度，因為在聽到拒絕的話後，林嵩睿居然單膝膝行了幾步，兩隻手伸手想要握住他的手試圖挽回什麼。

林寒洲在那手握上之前驚吓得身體瞬間往旁邊一側，甯可摔倒在地也不想被這麼奇怪的靠近。

“停！”，林寒洲倒在地上伸出一隻手阻擋了他，“我可以跟你去一趟，但其他的到此為止，你不要跟我說話，不要靠近我三米之内，差不多的時候我就要回來你不能阻攔，更不能騷擾”

媽的！真是服了這個老6！林寒洲在心裡忍不住暗罵，瞧這随處找人撒嬌的樣？他以為所有的事情都能跟哄女朋友、哄老爹那樣簡單嗎？

不過看上去似乎的确奏效了，看他自己還不是為了避免他的糾纏而忍不住答應了他的要求嗎？還是自己最讨厭的決定。

躺在地上看着林嵩睿怔愣一下又揚起笑容的林寒洲不由地在心中暗悔。

這個決定，他真的做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