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躺在沙發上的林寒洲側身蜷縮,一隻手撫上灼燒的腹部,心裡默默念叨。
“再等下吧,等我休息好……”
門檐外的日頭照耀,照得思維發散的頭腦微醺,林寒洲整個人暖洋洋地,不知不覺就要陷入沉沉的睡眠。
隻是就在這時,由遠及近傳來一個焦急而又熟悉的聲音。
“寒洲啊,寒洲……寒洲先生……寒洲老師……”——好吧!後面還夾雜着其他亂七八糟的呼喊。
一聽到那嘈雜,林寒洲下意識就閉上眼睛想裝呆瓜。
但很可惜,他忘了因才沖洗完要透氣的倉庫門大開,就算他試圖假裝人不在也沒用。
呼喊着的人踏上台階,幾乎一個箭步就跨到了他的面前。
“寒洲,寒洲!阿洲啊……”,楊哥趴在沙發旁推他。
那動作之巨大,讓林寒洲不得不睜開眼睛“緩緩醒來”。
“嗯?”,他疑惑了一句,滿臉難掩的困意,然後他目光往上,看見了逆光站着的張澤屹和他身邊的林嵩睿。
被刺痛的眼瞬間垂了下來,林寒洲靠着扶手坐了起來,邊推開楊哥的手,眉頭皺得死緊。
“哥别吵了,煩死了”
楊哥收斂了點,但仍舊非常着急。
“阿洲你不知道,這次事情真的很緊急,來,你先起來吃點東西,然後好好聽我說”
楊哥從胸口的口袋裡掏出一袋不知道是酸奶還是補充劑的飲料,用包裝口包着的紙巾擦了擦,撕開口子後就放到林寒洲的嘴邊。
“張教授的女兒不見了!就在你走以後……”
林寒洲嘴裡下意識地啜飲,一面消化着巨大的訊息,然後抓住了最後一個。
“嗯?什麼叫我走以後”——難不成他們還以為她的消失跟他有關嗎?他那天的确是有點奇怪地不辭而别了,但也并不代表他會做這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不虧是師兄,楊哥一聽林寒洲那語氣就知道他誤解了,連忙解釋。
“不是,張教授的女兒是在回家的路上消失的,和你那檔案上其他少女消失的節點一樣……”,楊哥小心着措辭,“嗯,阿洲你不是之前.......額,比較了解過這類型的事情嗎,你幫幫這個孩子好不好?”
楊哥家也有個女兒,實在無法想象如果她也遭此困境的話應該如何——且頭兒也下了命令,讓他全力以赴督促林寒洲完成此次案件,他也隻好來麻煩師弟了。
不得不說楊哥對林寒洲的了解之深。
觸及林寒洲底線的,他根本不會開口。而遊離在底線之上的,視情況倒是可以半強迫他去--若是一開始就用林嵩睿或是張教授來壓的話,林寒洲根本連考慮都不會考慮,但要是隻講那個小女孩的話,他是不會把情緒發在無辜的人身上的,相反的,他還會更無負擔地釋放自己的善意。
“對啊,寒洲先生,請您幫幫天意好不好?她一個小女生,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裡........”,林嵩睿也開口勸道。
還沒等林嵩睿說完,在旁邊似不堪重負的張澤屹一下就跪倒在沙發旁,湊上前雙手握住了仍坐着的林寒洲的手。
“寒洲老師,求求你.......”,他的眼淚流了下來,和那個人一樣好看的眉眼皺着,“幫幫天意,救救她.......她一個人會怕的”
滾燙的淚水滴在了交握的手上,林寒洲反應過來後觸電般地跳起來站到一旁。
他擡眸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人,又飛快閃開視線。
“我不是警察,這不歸我管.......”,林寒洲咬唇,隻不停瞄着地上的男人一眼--他真的跟那個人很不一樣,方方面面都很不一樣。
“天意是昨晚上不見的,沒到24小時,還夠不上立案”,林嵩睿也上前一步,很是認真,“但我對比過,天意的失蹤,跟寒洲先生您在書裡寫的那幾個案例和當初采訪記錄裡的那些孩子的消失,情況都很相似,所以.......”
林嵩睿看了一眼仍悲痛跪坐在地上的男人,這才又轉向林寒洲深深地彎下了腰道。
“請寒洲先生務必,幫我們一起找回天意!”
被所有目光注視着的林寒洲隻看着不遠處的那隻行李箱。
那隻行李箱裝着他将遠航的一切--是啊,他本就是個要離開的人啊,而且也早已經發誓不再對任何人投入任何情感了,又何必要去答應他根本做不到的事呢?
這般想着,他轉回視線,剛打算開口拒絕,可一對上那熟悉的眉眼--他就那麼地看着自己,就讓人感到難以呼吸了。
林寒洲垂下了視線,手緊緊地蜷縮着,他仍有心想要拒絕,可隻要一看到那樣的臉--不,就算他不看,那張臉也還是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隻要那張臉一出現在他面前,他就永遠無法拒絕。
深深地唾棄着自己的無能,但林寒洲有這個自知之明,既然拒絕不了的話,那就接受吧!
就當,就當是在為“他”做的最後一個請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