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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餐館刷盤子又被辭的一天,陳默徹底認清了她的處境--這輩子除了高天璨那兒,她許是得不到别的工作了。
她沒多說話,隻接過自己今天工資,垂着眸走了。
春晖路上,華燈晏晏,人語滄榮。
一股劇烈的暈眩襲了上來,陳默忍不住在路邊随意尋了個遮擋目光的角落坐下,默默承受。
反正現在回去也不過是被人監視着的無聲逼迫,那樣倒還不如在這嘈雜的街道裡蹉跎,更能感受自己的生命。
陳默無言地将腦袋埋在了雙膝之間,靜默等候時間的消逝。
不過.......真的是很想死。
蜷縮在衣袖之下的指節緊緊地攥着手心,即使流過千百遍也不會枯竭的眼淚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湧出,令它的主人難過又唾棄着。
或許如果可以實現願望的話,她真希望她的人生從現在開始,直接快進到死亡的前一秒--因為這樣她就清楚地聲告自己的斷定--她的人生根本沒有哪個階段是可以快樂的,而可笑的是,那一生的痛苦,她覺得自己也隻能勉強承受一秒,不能再多了。
盡力忽略腦中劇痛的陳默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然後站了起來。
她決定還是去河邊吹風。
不管怎樣,還是得和自己和解,然後活下去才是。
坐在台階上的陳默扶着欄杆撩起眼皮,不期然和街道對面那些威脅自己的西裝男對上了眼,她迅速瞥開。
但往左瞥的時候卻又碰上那個見天要看自己笑話的前警察陳南真--不知道他又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淚水風幹的臉都快皲裂開了,陳默的心氣不順。
以往她會忽視,但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并不是兔子的某人。
“他們跟着我是因為我身上有利可圖”,陳默看了一眼對街。
“可你呢,你的目的是什麼?不要再說什麼看我笑話的屁話了,比起他們,現在的你更讓我感到厭煩”
“你厭煩我?”,陳南真感到好笑,“你有什麼資格厭煩我?要不是你,我弟弟妹妹不會那樣,我也不會丢了工作--明明這一切的起源是你,為什麼你卻一副被所有人迫害的樣子?如果你不寫的話,那些人現在會追着來逼你寫嗎?而如果我現在不來看着你,你肯定說不準什麼時候又會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