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半左右,時洸聽到隔壁葉予夕匆匆下樓的聲音。随後樓下客廳隐約響起他和梁叔的對話聲,好像是讓梁叔炖一些什麼湯。
時洸納悶兒,左右也睡不着,便披了衣服下樓詢問。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葉予夕面露抱歉。
“沒有沒有,還早呢,沒睡。”時洸伸着腦袋往廚房那邊看,“梁叔這是在做什麼?”
“葉以陽喝多了,在醫院,我讓梁叔炖一點醒酒暖胃湯。”
“啊?怎麼回事?工作日也開party嗎?”
“具體我也不清楚,隻是剛剛廖勃文打電話過來我才知道。”
“哎呀,這得是喝了多少啊……你一會兒要去醫院吧?”
“嗯。”
“我和你一起。”
“不用,你在家睡覺。”
“出這麼大事,我這怎麼睡得着啊?”時洸腳底下走來走去,“我上樓換衣服!”
葉予夕眉心略微揚起,随後露出淺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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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醫院的急診室,葉以陽已經昏睡過去,左手背上正在輸液。
廖勃文的眼睛是腫的,手上拿着打濕的小毛巾,時不時為葉以陽擦拭嘴唇。
葉予夕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看弟弟面色蒼白的樣子,也是心疼得緊。
時洸張着大眼睛,小聲問:“廖總,這是怎麼回事啊?”
廖勃文聲音低啞:“是我的錯,答應回來一起過生日的。”
時洸聽得半懂不懂,他隻知道廖勃文周一請了假,結果周二也沒見到人,還有點納悶。
時洸看了看熟睡的人,覺得也不好一直追問,便也閉了嘴。
葉予夕把廖勃文叫了出去,時洸則留在病房裡。
他隐約聽到外面的對話。
“以陽嘴上不說,但他是個十分重感情的人,你如果有别的打算,不要隐瞞,趁早告訴他,說清楚。”
時洸眉眼挑了挑,這是當哥哥的來興師問罪了。
廖勃文的聲音很低,時洸聽得不真切。
然後又是葉予夕的聲音:“我知道他有時候任性、貪玩,但是他自己的東西,他從來都是珍惜的。他需要親密關系,又害怕有朝一日會失去……”
說到後面,時洸似乎在葉以陽的身上也找到些自己的影子。
十幾分鐘後,葉以陽開始咳嗽,緩緩睜開了眼睛,兩個男人也剛好推門走進來。
時洸忙過去扶着葉以陽側躺過來,輕輕撫他的背,想必,是被胃裡反上來的東西嗆到了。
緩和過後,葉以陽皺着眉頭坐起身,似乎對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感到疑惑。
廖勃文走過去,在觸碰他的瞬間被躲開了。
時洸忙說:“你現在在醫院裡,喝太多酒了。”
葉予夕默默走到床頭櫃前,打開保溫桶,小心倒出一碗湯:“把這個喝了,會舒服些。”
葉以陽委屈巴巴地看了哥哥一眼,接過湯,一邊喝,一邊流眼淚。
時洸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最受不了别人哭,不自覺也濕了眼眶。
站在一旁的廖勃文更是背過身去,用袖子抹眼睛。
“不管發生什麼事,也不能傷害自己的身體。”葉予夕像個老家長似的教育着,“有需求、有不滿,要溝通。”
看着葉以陽把湯喝完,葉予夕又拿了一些從家裡帶來的面包:“如果晚上沒吃飯,再吃點面包填一填。”
時洸沒想到,葉予夕還能對弟弟這麼溫柔,言語上,行動上,都如此細心。
葉以陽敷衍地塞了兩口,然後壓着嗓子說:“飽了。”
“胃裡有沒有舒服一點?”
“嗯。”
“時間不早了,我和時洸先回去了,廖勃文在這邊陪你,可以嗎?”
葉以陽擡眼看看葉予夕,又看看廖勃文,沒說話。
葉予夕心裡知道,此刻,需要給這兩人留些單獨相處的空間。他走到廖勃文身邊,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保溫桶裡還有湯,你也可以喝一點。以陽交給你了,辛苦。”
随後,時洸對葉以陽說“好好休息,明天再來看你”,便跟着葉予夕出了病房。
回程的路上,時洸有些惆怅,感情這個東西,外人看着再和諧,再美好,内裡還是會存在各種各樣的問題。
時洸有些困倦,鬼使神差地,開口問:“你剛剛跟葉以陽說,有需求,要表達,你有過需求嗎?”
時洸一直記得,那日在摩根酒店洗手間外的走廊裡,葉予夕清清楚楚地告訴他“我目前沒有尋找伴侶的需求,所以選擇你并非我本意”。
所以這男人到底是真的禁欲,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隐,抑或是受了難以治愈的情傷。
“你指哪方面?”葉予夕側頭問。
“情感上,”時洸垂着腦袋,眼睛不敢往葉予夕那邊看,“我是說,愛欲方面。”
“我當然會有需求。”
“所以你所追逐的,是那種很崇高很飄渺的感情吧……”
時洸覺得,大概在葉予夕心裡,隻有神仙才配得上自己。
葉予夕輕輕看了一眼時洸:“我隻想要一份平常的感情,細水長流,相濡以沫。”
時洸眨眨眼,這麼看來,能夠讓葉予夕交出感情的人,還沒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