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驚緣表情讪讪:“你還抽煙?”
“嗯。”梁燼舟問,“你聞不慣?”
徐驚緣看見他淺淺吸了一口煙,幽幽吐出,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樣。
“還好。”她說,“做我們這行的,天天和煙酒打交道,聞不慣又怎麼樣。”
梁燼舟笑着:“真不喜歡?”
她看着他:“有點兒。”
梁燼舟擡起另隻手撓了一下鼻梁,吸了一口煙,而後将手裡的煙摁滅在不遠處的垃圾桶。
又扭頭看她:“什麼時候簽合同?”
“我給房東打個電話。”徐驚緣說,“沒意外的話現在就可以。”
“好。”
“等我。”徐驚緣給他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合作愉快。”梁燼舟說的一本正經。
徐驚緣給孟南打了電話。
得知新房客是她的老同學,孟南考慮要不要減免房租水電費。
徐驚緣說:“你自己看着辦。”
孟南說:“得,得。”
孟南很快将租房合同發了過來,徐驚緣去打印店打印的時候,梁燼舟就站在她旁邊。
和孟南的電話還通着——
徐驚緣手指輕敲鍵盤。
“改好了。”她說,“我再發給你看看。”
“不用了。”孟南說,“你幫我看,我相信你。”
徐驚緣:“這怎麼行?一碼歸一碼。”
孟南說:“真的不用了。”
電話那頭有人叫她,孟南應了一聲,轉頭道:“我得去忙了,晚上給你打電話。”
“去吧。”徐驚緣次次和孟南通話,都會聽到她說累,于是囑咐道,“記得休息啊,别太累。”
孟南說:“我也想啊……”
幾分鐘後,合同簽署成功。
徐驚緣忙活大半天,此刻終于算是松了口氣。
她将合同一式兩份裝進密封袋,遞到梁燼舟手裡時,她開口問道:“今天不忙嗎?”
“休班。”
“好好休息。”徐驚緣将東西收進包裡,“我得回去了。”
梁燼舟看了眼時間,确實不早了。
“送你。”他說。
“不用了。”徐驚緣說,“我開車來的。你也是?”
梁燼舟嗯了聲。
徐驚緣本來想着他如果沒開車就送他一程,但現在好像也不需要了。
兩人并肩向外走。
徐驚緣問了句:“你住宿舍嗎?”
“嗯。”梁燼舟也問她,“你平時就住這裡?”
想着以後要和他的外甥女做對門,免不了常見面。徐驚緣能理解他問這話的意圖。
“大部分時間吧。”徐驚緣溫和道,“偶爾回我爸媽家。”
她按下車鎖,對他招手:“再見。”
梁燼舟:“再見。”
他看着她的車駛入車流,消失不見,才轉身離開。
徐驚緣準備回家,停在紅路燈前,卻忍不住回想不久前與梁燼舟分開時,他站在車後削瘦筆直的身影。
生活中,徐驚緣一直是一個有分寸的人,但正如她所說,幹她這一行的,免不了應酬,更少不了煙酒。
其實她有挺多話想問梁燼舟,比如說馮燦燦——
但是現在的他變化太大,也許對方對她有着同樣感受,她不确定她的發言是否會冒犯到梁燼舟,總之,這個男人身上,充滿謎團。
她打開電腦。
葡萄芋圓兒:「陽陽,他租了我家對面的房子。」
葡萄芋圓兒:「原來那個女孩不是他女朋友,是他外甥女。」
葡萄芋圓兒:「我覺得他變得好神秘。」
夜晚,徐驚緣接到了孟南的電話。
這也是孟南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朝别人吐露心聲。
“這婚我不想結了。”
“啊?”徐驚緣驚得坐了起來。
孟南輕輕道:“特别沒意思,我真覺得特别沒意思……”
孟南家境不好,結婚的話,父母幾乎無法幫襯,但這不是她破防的原因。她如今這麼消極心累,是被一些雞零狗碎的小事磨平了心性。
“我和你說了,你也不會理解。”孟南想說,但說不出口。她知道自己和徐驚緣家境差距過大,所以對方并不能感同身受。
徐驚緣這人向來風風火火,做什麼事情都好像不費吹灰之力。不是她不努力,而是她特别松弛。
“我真的羨慕你身上這股子勁兒。”孟南感慨說,“我如果能有你一半松弛就好了。”
徐驚緣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你有什麼煩心事兒,哪怕說出來,你心裡也能好受一點兒。”
“沒事兒。”孟南頓了頓,歎了口氣,“我怕我戳破了,這婚真的結不成,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徐驚緣有點兒摸不着頭腦了。
“什麼叫真的結不成了。”她想了想,詢問道,“你煩心——不是因為你家親戚?”
孟南:“都有吧。”
徐驚緣說:“孟南,你最好想清楚了。”
孟南和男友的這段情感,貧富懸殊過大,但這并不是什麼大問題。徐驚緣見過太多高嫁的女孩,過得好的大有人在,況且孟南能力不錯,并不是一無是處的菟絲花。
“如果是因為家裡親戚思想頑固不化,那沒什麼的。”徐驚緣說,“反正過日子是你和林子暢兩個人過,忍過去這段時間,以後又不見面。”
孟南:“你說的對。”
徐驚緣一本正經道:“但是如果是你和林子暢本身有問題的話,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孟南沒說話。
徐驚緣幹脆起身去廚房,準備給自己倒杯水。紀風岚和徐澈都已經睡下,空氣十分安靜。
孟南忽然又問她:“你現在在哪兒呢?”
徐驚緣:“在我爸媽這裡。”
“你沒在家?”
“嗯。”
孟南說:“還挺巧的,租我房子的人是你高中同學。”
徐驚緣喝了一口水。
“真是。”徐驚緣知道孟南想轉移話題,笑道,“我都沒想到。”
“你們很久沒聯系了嗎?”
徐驚緣平靜道:“這事說起來很玄幻。”
孟南頓了頓,有些好奇:“你和我說說。”
“他是我表姐的相親對象,那天我也去了,一看見他我就驚呆了。”徐驚緣說,“我們十年沒見了。”
孟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