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禾沒逛過這麼累的街。兩位大小姐戰鬥力驚人，仿佛不知疲倦。溫禾跟着她們走進一間又一間店鋪，看她們如同在菜市場買白菜般，眼睛也不眨地買下那些奢侈品。店員們也都極有眼色，看他跟在她們身後沉默不語，打包的東西就直接遞到了他手上。

他們見得多了，哪個大小姐出門不帶保镖？

一開始宋璇還歉意地從他手裡分走一些，但是逛着逛着，溫禾就自動成了那個拎包的人。逛到一家男裝奢侈品店門口的時候，徐玥停了腳步，對溫禾說：“你今天還沒挑到喜歡的吧，這家店還可以，不如進去逛逛。”

宋璇也說：“對啊，光顧着我們，你還一件沒買到呢。”

溫禾想說我不用，還不等張嘴，就被拉進了店裡。

兩個購物狂逛男裝同樣起勁，徐玥拿了一排衣服問他們的意見，宋璇問：“買給徐大哥啊？”

徐玥說：“他哪兒用我給他買，我就是看這衣服挺上鏡的。”

宋璇聽了啞然，下意識看了眼溫禾，徐玥也看向他：“溫禾，你怎麼不試試，沒挑到喜歡的嗎？”

溫禾說：“我不用。”店員就在旁邊，但是他仍然說：“這些都太貴了，我買不起。”

徐玥聽了似乎很驚訝：“怎麼你買兩件衣服還要自己花錢，他什麼時候那麼小氣了？”

她笑着說：“辛苦一天了，去挑幾件你喜歡的吧，我買單。”

溫禾聽懂了她的意思，莫名覺得一陣惡寒，他想起跟陳萍一起看過的爛俗電視劇，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被一個男人困在宅子裡勾心鬥角一輩子。

店裡冷氣太足，他打了個寒顫。

等到逛完最後一家店，溫禾跟幾位銷售員一起，護送着大包小包到兩位大小姐的豪車裡。正彎腰往車裡放的時候，眼角餘光捕捉到一抹閃光，他回頭一看，在角落裡看到個舉着相機的狗仔。

溫禾下意識去追，那狗仔發現他的意圖拔腿就跑，幸好他還有點童子功，勉強追上了。氣喘籲籲地拽住了一條胳膊，還沒等喊人，狗仔胳膊一揚一推，把沒站穩的溫禾一下子掼到柱子上去了。

“砰”地一聲，在地下停車場裡發出巨大的回聲，撞得他頭昏眼花，倒地之前他确認自己腦袋流血了。宋璇把高跟鞋拎在手裡趕過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吓得她手機都快拿不穩，哆哆嗦嗦按了半天才打通120.

溫禾醒的時候賀淩風正在外面的廳裡罵人，他迷迷糊糊的，仍然聽見那邊傳來的聲音，睜開眼一看，才發現他住的這個病房很大，沒一會兒外面的兩個人進來了，宋璇看見他醒了很是驚喜：“你醒啦！”

這一嗓子把他徹底喊清醒了，定睛一看才發現宋璇臉上還挂着眼淚，見他看她連忙扭過臉說：“對不起，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溫禾下意識想要伸手拉住人問：“你怎麼了？”

然而一動就頭暈，他抱着腦袋坐回去，自我診斷是腦震蕩了。

賀淩風扶住他，說：“急什麼？！”

溫禾看着宋璇離去的背影，說：“她怎麼了？你是不是罵她了？”

賀淩風說：“闖這麼大禍，說她兩句還有膽子哭。”

溫禾說：“我沒事。”

賀淩風說：“腦袋砸那麼大個窟窿還叫沒事，那什麼才叫有事？”

他說話夾槍帶棒的，仿佛剛受了什麼大刺激似的控制不住情緒，溫禾奇怪地看他一眼，說：“那也不是她推我的。”

賀淩風看他發白的嘴唇，頭上纏着的繃帶，臉上的血污好歹是洗掉了，他無法形容剛看見一個滿頭是血的溫禾躺在病床上的感覺，仿佛有人在挖他的心鑿他的肝，痛得他呼吸都要停掉了。

這痛來得猛烈而不知其源，他也管不了那麼多，誰叫他痛他定是要千百倍奉還的。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溫禾，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說：“心髒都要被你吓掉了。”

這話很露骨，也很肉麻，溫禾覺得整個病房裡都充斥着說不出來的詭異空氣。

原本還想問問狗仔的事，然而他剛醒，精力有限，也招架不住賀淩風的目光，溫禾避開他的眼睛說：“我想再睡一會兒。”

這一覺就又睡到了晚上，病房裡隻開了個夜燈，賀淩風坐在床邊的沙發上，正在打盹，但是睡得并不踏實，溫禾一動，他就醒了。

溫禾坐起來，問：“你怎麼還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