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宿舟視線過來的時候,他的唇角笑意似乎更加明顯了些。
一段久遠的記憶,在這個不合時宜的場合突兀的出現在宿舟的腦海中。
——雨後潮濕的空氣讓人感到冰冷,宿舟聽到遠處隐約傳來了示警的槍聲,好像還聽到了人的叫喊聲,隻是随着窒息感的加重,聲音越來越模糊遙遠。
片刻,隻需要再過片刻。
他就會死在這裡了,他想。
“——放開他!”
那是一個冷靜甚至有些冷淡的少年聲音。
宿舟艱難地睜開眼睛,從男人鐵鉗一樣扼住他喉嚨的手中看過去。
但是少年的上半張臉卻始終隐藏在他記憶的黑暗中。
無論他再如何努力,都還是隻能看到對方瘦削的下巴和因冰冷而泛白的嘴唇。
許然感到身後有動靜,扭頭的瞬間,徊洋已經走上前。
那一刻,許然覺得徊洋就像是被家族内鬥排擠而流落在外,終于有機會重新站在家族面前的□□少爺,渾身散發着強大又沉靜的氣場。
但是又奇異的讓他能與樓下那個安靜的鄰居聯系起來而不顯得違和,這種感覺很奇妙。
對面的持槍男在他動作的瞬間戒備起來,卻意外的聽見他輕聲說:“告訴你們老大,亞洲區對于他對待盟友的态度不太滿意,如果還不親自接待,後續他就不用在亞洲地區出現了!”
對面人一愣。
他這句話是用英語講的,其中傳達的意思讓宿舟和許然也不由得驚訝,隻是面上絲毫不顯。
這都是他剛剛從那人打電話時說的話裡推斷出來的?
持槍西裝男狐疑地與車邊的另一個西裝男對視一眼。
西裝男第一反應是他聽到了那時候的電話,可是又覺得那時候副駕駛說話聲音小到實在聽不清,自己的距離最近也都隻能聽到幾個斷續模糊的詞語,何況還是意大利語。
這人懂意大利語?
持槍的人說:“(意語)拉到一邊去殺了,多半是個騙子,管他說什麼!”
“(意語)可如果是真的……”
西裝男看了一眼亮燈的倉庫,似乎在猶豫什麼。
持槍男:“(意語)亞洲區代表怎麼會在這裡,這麼巧合?”
車邊的西裝男還是回頭問徊洋:“你叫什麼名字?”
徊洋表情有些輕蔑:“你的身份還不配我進行自我介紹!”
那人臉色立刻一黑,但這種嚣張的态度反而更讓人不敢大意。
“(意語)我還是去和Adam說一聲,問問他的意見。”
說完西裝男就拿着手機打電話去了。
一個雇傭兵上來,拿着繩子示意要不要先将幾人控制住,徊洋看向他說:“别綁,不然晚點你要後悔的。”
持槍男回身看看那麼多槍口,也覺得就算不綁,這幾個人也跑不掉,于是搖搖頭。
僅僅片刻,打電話的男子回來了,靠近持槍西裝男的身邊,低聲說:“(意語)Adam說這人身份是假的,老闆說要幹掉他們。先帶他們進倉庫吧。”
那人點點頭,示意雇傭兵将人圍住,留出通向倉庫的方向,狀似彬彬有禮道:“這邊請,先生!”
徊洋臉色如常,擡腳就要走。
許然眨眨眼,跟上去拉住他,“他們剛剛說了什麼?”
“聽不懂。”
“聽不懂?你不是會嗎?”
“嗯,現在聽不懂。”
宿舟觀察了一下兩個人的表情,嘗試着從表情判斷他們說話時的情緒,“他們在試探我們是不是能聽懂?”
徊洋腳步沒停,“嗯,可能是吧。”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現在是很緊張的狀況,宿舟卻總覺得有些好笑,“你需要我們配合你演什麼?”
“就演兩個沒用的保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