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舟眼光不禁往緊閉的房門瞟了一下。
“這不是怕您擔心嗎,我們隻是不小心卷進去,何況也好好的回來了……”
“你們?!你和許然是吧!真出了事那還來的及嗎?啊?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你以為你還是剛來市局的愣頭青嗎?天天闖禍,啊?如今都是做副支隊長的人了,能不能穩重點!要是你哥……”
“打住,陸叔叔……”宿舟及時攔下了他的煽情,熟練地伸出三根手指對天發誓,“我保證以後多加小心,好好保護我這條小命,不給支隊添麻煩,不讓您老擔心,行不行?”
“我可沒和你開玩笑。”
“那是,我陸叔是那種随便開玩笑的人嘛?而且我這不是沒事嘛,您也不能讓我以後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不是?”
陸局長的氣消下去一些,“草木皆兵怎麼了?多小心一點也沒錯。”
“您說的對,陸叔叔!今天回去我就做個牌兒挂脖子上,就寫草木皆兵四個字,然後讓支隊衆人天天提醒我多加小心,怎麼樣?”宿舟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證。
陸局長被他的搞怪給逗笑了,掩飾般的“哼”了一聲:“叫什麼叔叔,叫局長,沒大沒小!”
“是是是,陸局,您老快回去歇着吧,改天我上門和您解釋去。對了,曼姐不是前段時間升職了嗎,我還說得請曼姐好好吃頓飯呢。”
“得了吧,用你請?等許然回來,你們兩個一起來我家,我們再好好聚聚。”
轉身之前,陸局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說:“對了,市局前段時間招标技術支撐公司,最後的結果已經出來了,過段時間綜合處會安排我們和對方見一次,彼此熟悉一下,看看後續怎麼配合。”
宿舟緩緩站直身體,探問道:“那……結果是?”
陸謙有片刻沉默,然後還是說出了宿舟最不想聽到的話:“宿氏作為京海市最大的集團企業,國内首屈一指的科技公司,在這方面還是很有優勢。我知道你想避嫌,但是這都是正常程序,你也不要總是排斥!宣傳部天天找我想寫宣傳稿,父親是企業家,兒子還在我們公安系統内這麼優秀,多值得宣傳的一件事啊。”
“我……”
“你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嘛,别怕有人傳閑話!”
宿舟垂下眼睛,傳閑話什麼的倒不是主要原因。
“可以請假嗎?”
“你!你!!”陸謙簡直有些恨鐵不成鋼,感覺自己半天都白說了,但“你”了半天還是認命地歎了口氣。
宿舟這性格,也不知道是随誰?
大概是随他那個倔強愛鑽牛角尖的哥!
“哼,年輕氣盛是好事,誰沒年輕過呢。等你長到我這個年紀,就知道了!算了,今天也不逼你,忙去吧!”
方淮從走廊拐角閃出來,與離開的陸局打個照面,恭敬立正敬了個禮。
然後快步跑到宿舟身邊,“老大,剛剛大才村上報了一起命案。”
大才村,就是王妙妙家所在的地方。
宿舟眉毛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方淮說:“死者名叫趙俊發,69歲,男,是同村村民準備去地裡勞作的時候在馬路邊的莊稼地旁的溝渠裡發現的。發現的時候人仰面躺在水渠裡,面部有明顯傷口,血肉模糊。但因為大才村本來也不太大,大家互相基本都認識,那村民認出了他穿的衣服。現在法醫和現勘都已經出發去現場了,袁哥他們正好在附近,也已經往那邊趕了,我們現在過去嗎?”
宿舟點點頭,“叫徐恺去把車開出來吧,在樓下等我。”
方淮得令走了。
宿舟轉身推開門,正對面的沙發上沒有人,心下一驚,立馬左右環視,才在左手邊書桌上電腦屏幕的遮掩後找到已經趴着睡着了的徊洋。
徊洋左手伸直,頭枕着搭在手臂上的右手,發出均勻低沉的呼吸聲。
宿舟猶豫了一下,靠近了一些。
徊洋的皮膚細膩光滑,發色略淺,從側面看,睫毛就像兩把扇子,纖長又濃密,此刻似乎因睡夢中的不安而微微抖動着。
他身後的窗台上有一盆行政人員例行公事擺放的鈴蘭花,如今早已過了花期,隻剩下翠綠的葉片依然生機勃勃。
但不知為何,宿舟卻一下子想起盛花期的時候,結在上面那一串串一朵朵白色的小花。
他猶豫了片刻輕聲出了門,随後拿着一件深灰色外套走了回來。
靠近熟睡的徊洋,輕輕搭在了他的身上。
然後探身從櫃子裡拿出一塊牌子,将“休息”的一面挂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