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員張張嘴還沒出聲,沈言又略顯漫不經心地開口道:“你這兩個問題一起問,當然就是想知道他們的關系。”
警員輕咳一聲,總覺得他們兩人的對話跳過了一些步驟,也許這就是學霸和普通人的差别吧。
“他倒是很敏銳!”徐恺評價道。
“王妙妙曾經向她的班主任說明過,高明宇曾經給她寫過一些紙條,至于内容,”沈言不堪回想地吸了口氣,“也是一些令人作嘔的性騷擾話語,可笑的是還有不少錯别字。老師向校領導反饋,校領導也向其他老師和同學了解情況,雖然所有人都表達了同樣的事實,但最終還是沒有處理結果。部分家長聯名讓他轉學,沒有用,學校找到他的家長溝通,對方隻會連着老師一起罵,說到底還是九年義務教育救了他。
“我相信在警官們的職業生涯中一定見過更加惡劣的人渣,也許他的行為在你們眼中都不算什麼,但是在那些被騷擾的孩子和老師的心中,也許這就是一輩子的灰暗記憶。”
他的目光似乎若有似無地掠過單向鏡,“那時候幾乎在所有人的概念裡,最好的結局也不過就是他順利畢業,然後滾蛋。”
“……”
“問他王妙妙有沒有單獨向他求助過?”
記錄員擡起頭來,“除了那位女老師,還有其他老師或者學生向你求助過嗎?”
“沒有,學生們一般都向自己的班主任反應情況,我那時候剛去,和同學們也不熟,所以他們也不會直接和我說這麼多。”
“但你是因為王妙妙的事才出手打了他。”
“他騷擾過的女生也不止這一個,原因倒是沒有這麼單一。”
“問他高明宇有沒有針對他做過什麼事?”
“你口頭警告過高明宇之後,對方有對你變得恭敬一點嗎?”
“怎麼可能呢?不止沒有,他還在背後編排我很多事情,編的小故事也都是從電視劇裡學的。”
“所以你因為對方在背後編排你,并且這件事最終導緻你丢了工作而懷恨在心,想要報複?”
沈言輕笑,“我沒那個想法,老實說我根本不在乎他在背後怎麼編排我,為了一個人渣搭上自己的人生,不值得!”
他低頭看一眼手表,“警官,我們進度能不能快一點,我一會兒回去還有工作要做。”
宿舟摘下耳機,看向徐恺,“你怎麼看?”
“我覺得他整個人還挺放松的,要麼是太自信,要麼是真的和他無關。不過事發時候他沒有不在場證明是真的,他自己說那時候一個人在家裡工作,但是沒什麼人能證明。”
宿舟看着對方的傷口,回想起不久前自己與隋主任去勸高明宇的母親同意解剖屍檢時候的場景。
沈言恰好趕到,與高明宇的母親打了個照面,被對方抓着手臂不讓他離開。
顯然雙方之前見過面,而且高母知道自己兒子與沈言的不和。
但那年輕人并沒有大幅度反抗,隻是眼神看向随後趕來的宿舟時才一不留神被對方抓傷了眉骨皮膚。
不過,也多虧了這個小插曲,讓後來對高母的勸說進展更順利了一些,畢竟在警局抓傷别人這種事,可大可小。
徐恺将自己的手機打開到相冊,點開一個視頻,“這個是當初沈言在學校内打人的視頻,但是可能是巧合,監控隻拍到了他一把将人拽出去,真正動手的過程沒拍下來。”
宿舟看着角度固定的監控畫面。
畫面定格在樓梯拐角,收音嘈雜,但隐約能聽到男孩從最開始的笑罵到後來的反抗、哭求。
“後來學校給高明宇做過傷情鑒定,都是挫傷,據說那時候他家還曾經鬧上過教育局,但是那時候好像剛剛出了一件學生跳樓的事件,教育局忙着開展學生心理輔導宣傳,再加上班級裡的家長為沈言寫了聯名信,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當然,按照最後結果來看,沈言還是離開學校了。”
隻有聲音,沒有畫面,真的這麼巧合嗎?
“不值得為了人渣搭上人生,聽起來像是發自肺腑的,”宿舟說,“但是,他應該還是說謊了。”
“什麼?”
宿舟看向對面規矩坐着的青年,不知為何他的面容神态總讓自己想起那個早上硬塞給自己半個面包的人。
那種明顯懷着神秘感,卻又似乎不怕被人追尋窺探的胸有成竹的氣息。
“一般一個人描述别人傳達的信息時都會下意識的加上‘據說’‘聽說’這樣的詞彙,但他剛剛說起王妙妙收到的紙條上有錯别字時的語氣更像是自己親眼見過。一個女生把這種紙條給班主任,班主任專門又把紙條拿給一個不相幹的男老師看的幾率不大。”
“也就是說他和王妙妙大概率私下是有接觸的,是王妙妙自己把紙條拿給他看的?”
“有這種可能,”宿舟說着揉揉自己的眉心,“一個思想上激進但行為上遵紀守法的公民。這是他不久前對自己的評價。到底幾分真幾分假,還得看高明宇的解剖結果,還有王妙妙的口供結果,交叉對比。”
徐恺見狀,忙說:“宿隊,你還是先去休息一會兒吧,這塊我來看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