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同學,喜歡就去追求嘛,男未婚女未嫁,又不丢人?”
靳彤和方淮是同一所學校同屆學生,在學校時就有一些接觸,但法醫學制五年,刑警四年,所以其實現在靳彤還是未畢業實習的狀态,與方淮的就業實習不太一樣,目前還得準備自己的畢業論文。
靳彤雙手在胸前打了個叉,表情肅穆,“警隊之光,可不敢亵渎。所以,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我來找我們家隊長,他人去哪了?他讓我去給你們買的咖啡,說是感謝這幾天的大力支持!”說着将手中的袋子放到桌上,靳彤也沒客氣,直接拿了一杯出來。
“宿隊和隋老師去看那個新送來的男孩屍體了,那家人不同意解剖,他們又去勸了。”
“我們隊長已經一天一夜沒睡了,再鋼鐵般的意志也不能這麼折騰啊,不行不行。”方淮此刻就像那個護仔的母雞一樣,滿臉擔憂。
靳彤鄭重地拍了拍方淮的肩膀,沉重的目光注視着他,“重任交給你,一定保證我們親愛的宿隊長身體建康,警隊之光不能滅!”
“什麼亂七八糟的?哎哎,說起來,你最近有沒有聽到一個都市傳說?”
“什麼傳說?”
方淮左右看看,仿佛要确認周圍沒有其他人,然後單手攏成半圓靠近她說:“聽說啊,最近有好幾個醫院都出現了丢屍體的情況,有人說曾經聽見屍體晚上自己從太平間走出來,就那麼消失不見了……”
“……”
“我覺得吧,你這個法醫室也不太安全,而且你也總是加班,你想想看,這要是哪天屍體自己站起來了,不得給你眼鏡都吓掉了?”
靳彤非常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用手中的筆将對方推得遠一點,舉手喊道:“老師,他打擾我學習!”
“嘿,多大了還玩告老師那一套?别說隋老師不在這兒,就算在……”
“就算在怎麼樣啊?”冷靜斯文的聲音響在身後。
方淮立馬認慫,“诶嘿嘿,那必然是立刻低頭認錯啊哈哈哈哈……咖啡請慢用,我去找我家隊長了……”
說完就一溜煙地跑了。
審訊室裡,一個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輕男子雙手交疊搭在腿上,淡定地坐在被審訊的位置。
文星中學曾經的一位語文老師,沈言。
他穿着一件米色的長款風衣,深藍色牛仔褲,黑色的靴子像是随時都要踹在别人身上一樣堅硬。
左邊眉心處有一道被指甲抓出來的新鮮傷口,隐隐滲血但拒絕包紮。
“高明宇是我見過最惡劣的學生!我以為總有一天我能在死刑犯名單上看見這個名字,沒想到卻先出現在了死亡名單上。”
這是宿舟在審訊室觀察鏡後方将耳機戴好後聽到的第一句話。
對面的警察盡責地記錄下了他這明顯帶着情緒的說辭。
“我剛工作的那年,也是高明宇入學的第一年,最開始發現他的問題,是因為隔壁辦公室一位女老師的求助。”
“老師的求助?”對面的警察略顯疑惑地重複着他的話。
“她連續幾天在下班路上被高明宇跟蹤騷擾,來求助的時候辦公室剛好隻有我一個男老師,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提前結束了當天的工作,送她回家。同行的一路上我們并沒有發現高明宇的蹤迹,還以為是對方看到我在身邊,所以那天沒敢跟上來,于是我将女老師送到最後一個岔路口我們就分開了,但我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就又回頭追了過去,”沈言的臉上現出了一抹輕蔑的笑意,“我曾經也見過不少市井人物,但是那樣年輕的一張臉,糅合着稚氣未脫與猥瑣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他當時将那位老師逼到牆角,嘴裡全都是露骨的器官名稱,以一種請教姿态的疑問句在那名剛剛大學畢業的女老師面前賣弄,看到我重新回來,高明宇起初也沒有表現出害怕,在他的字典裡大概沒有對老師敬畏這幾個字。”
“所以你就打了他?”
沈言搖搖頭,“那時候我覺得吓唬他一下應該就行了,事實證明在我勾着他的脖子把他從那位老師身前拖走的時候,他也确實不敢反抗,并且在之後什麼都不敢說的離開了現場。不過我倒是有點後悔沒在那次就直接打他一頓!
“我在之後找過他曾經學校的班主任,起初我以為是他的原生家庭影響了他的性格,得到的答案卻是他的父母健在,有正經工作,家庭正常,不存在家暴、離異的戲碼,有的隻是無止盡的溺愛,他的問題從小學就開始,但所有與家長的談話都是無功而返,家長永遠覺得學校有問題、同學有問題、老師有問題,唯獨他們的兒子沒問題!”
“隊長,”觀察室的門被推開,徐恺拿着幾張資料紙進來,交到宿舟手上,“沈言,甯大傳媒系碩士研究生畢業,跳級加保送,在學校的時候成績不錯。畢業後順利進入了文星中學,照理說以他的資質,如果沒出這些事的話應該上升空間還是很大的,父母都是基層公務員,家庭條件在本市算是中等偏上。”
宿舟看到紙上同事評價的内容,基本都是性格較孤僻内向,隻有一條寫着熱心助人,看那略顯娟秀的字體,宿舟認為可能這就是那位被幫助過的女教師了。
他目光在當前職業一欄停下,“他辭職後去做了記者?”
“是的,進了本地一家報社,算是幹回了本專業吧。不過他這種前科應該也很難再繼續做老師了。現在的學校和家長的關系都很微妙,應該很少有學校願意頂風作案錄用他吧。”
耳機中繼續傳來對面警員的詢問,“所以,你對高明宇的評價就是一個品德有問題的學生?”
“我覺得一句品德有問題不足以描述他的惡劣,一個問他成績,他回答說女同學胸圍的人。雖然有些不妥,但似乎在他的世界裡除了上腦的精蟲已經沒有别的了。”
這話确實有些露骨。
“問他知不知道王妙妙的事?”宿舟在這頭說。
警員接收着宿舟的指示,面上不動聲色,“王妙妙也是你的學生嗎?”
“王妙妙也是被高明宇騷擾過的其中一個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