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涵沒注意聽他的後半句話,“那這麼說,那根粉色的長發會是對方的嗎?就是說可能也是個女生?”
宿舟剛按下通話鍵,還沒開口,就聽到徊洋繼續問道:“你們約定淩晨去看風景,她應該是你的好朋友吧?”
王妙妙點點頭。
“但她沒來赴約,為什麼?”
“不知道……”
“你難過嗎?”
“什麼?”
“對方沒出現,你會難過嗎?”
王妙妙似乎認真思考了下這個問題,半晌輕笑一聲搖搖頭,“昨天之前可能還會有點,現在卻覺得沒什麼好生氣的。人和人之間本就是不斷地相逢和分别,誰都不知道究竟哪一次聊天就是這輩子最後一次,究竟哪一次見面又離開就是永别。徊先生會有這樣的感覺嗎?”
徊洋雙手插在口袋裡,眼神落下來盯着地面。
女孩的問題提出來的時候,宿舟觀察到徊洋似乎下意識短暫地有一個想要轉頭的動作,但卻隻是下巴向鏡子方向動了一點又立馬克制着收住了。
動作輕微,讓人覺得是自己眼花了。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看向王妙妙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又低着頭站直身子,“你還有什麼是隻想和我說的嗎?”
宿舟起初便并不覺得王妙妙是因為徊洋的溫柔才對他另眼相看的,她更相信女孩是因為那些沒幾個人聽到的後半段勸導才對他産生了不一般的信任。
果然,王妙妙随後便問出了一個現場其他人聽不太懂的問題。
“徊先生,你和我是一類人嗎?”
“嗯?你覺得自己是哪類人?”
“表裡不一,又被現實逼迫不得不僞裝的人。”
“你怎麼定義被現實逼迫?”
“就是不這樣就活不下去,不得不将真實的自己藏起來,然後不斷地演戲,演自己喜歡着那些讨厭的人,又讨厭自己喜歡的人……”
“嗯~那我和你不一樣,活下去的方法可太多了,就算有一些不得不,我也不會被它牽着鼻子走。”
徊洋摘下藍牙耳機放在桌子上,轉身往門口走,手搭在門把上的時候頓了一下,他沒回頭,就着這個動作對王妙妙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和苦衷,其實在我看來,任何一種生活方式都不能簡單地被定義為錯誤。唯一重要的是你能否真的從心裡接受這種生活方式。如果它讓你感到痛苦,那我覺得這大概率就不能算是正确的選擇!”
王妙妙沒有說話,徊洋最後對記錄的女警打個招呼便走出了門。
宿舟已經在門口等了。
徊洋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了什麼東西,往宿舟面前遞過去,邊笑着說:“這個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以後還是别找我了。衣服送去洗了,但這個先還給你。”
宿舟看過去,白皙的手上赫然是他的打火機。
但不知怎的,宿舟此刻就是不太想接過來,好像一旦接了,他們之間有一些東西就斷掉了。
雖然對方嘴角還是向上牽着,雖然他們接觸的時日并不久,但他還是感受到了對方的不開心。
因為現在,他不看他了。
徊洋的目光先是落在打火機上,然後落在宿舟的手上,直到這個環節持續了太久對方依然沒有伸手接過的動作,他才擡眼看向宿舟的臉,有點疑惑地用眼神詢問。
但是也并沒有持續很久,好像他也沒什麼耐心。
徊洋向前走了一步,手腕向下,讓打火機自然順暢地滑入了宿舟的褲子口袋。
然後腳步沒停,徑直越過他的身側,隻輕輕說了句:“我先走了,宿隊長,回見……”
身體先于大腦做出反應,宿舟瞬間拉住了他的手腕。
“不能讓他這麼走。”他腦中就像是有個聲音在喊。
“你要去哪兒?”
徊洋側頭看他,“有點事……”
“公事還是私事,剛剛在裡面,是你自己說你有時間的。”
“想回家休息可以嗎?累了一天,也該下班了。”
宿舟:“……”
眼角餘光看到對當前狀況不能理解的方淮,“剛才你是不是說有個失蹤案?”
“啊?哦對對,有個高中女生失蹤了,學校監控遍布,但在學校内沒找到。”
宿舟轉頭看過去,“誰說你的工作結束了,徊顧問不是要收集一線刑案素材嗎?現成的,不去麼?”
徊洋:“不……”
“你也聽到了,攝像頭沒拍到,你們公司馬上要做的天網布置能不能避免這種情況,我們的合作到底有沒有價值,我想徊顧問有必要回答一下。”
徊洋似乎哼笑了一聲,但是動靜實在太輕微,讓人懷疑是不是幻聽了。
他聳聳肩,幾分無奈地說:“宿隊長這話說的我真的沒辦法反駁,那明天一早?”
“現在就去!”宿舟立馬回答。
方淮鬼使神差地将車鑰匙遞過去,宿舟接過來,拉着徊洋就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