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舟看着未接來電的屏幕，眼前閃過那天徊洋被玻璃劃傷流着血的手臂，手指在回撥鍵上懸停了好一會兒，卻又不期然的被另一個電話打斷了。

登船時間突然被提前，改為今夜12點。

一切就顯得有些匆忙。

但此次活動充分調動了特警、治安大隊、海上警隊，全副武裝待命，這種安排給了許然極大的安全感。

陸局特意囑咐安排了休息室，讓兩人提前先休息好。

從辦公室出來，一轉頭看到了小靳法醫，後者手裡抱着不少的資料差點撞到宿舟身上。

穩住之後，靳彤輕輕推了下眼睛，禮貌道：“宿支隊好！”

宿舟看到她懷裡的資料标題，“第一醫院的協助驗屍報告？”

第一醫院就是陸之曼工作的醫院。

靳彤點點頭，“對，前段時間有個車禍事件需要我們協助驗屍，隻不過有點奇怪……”

“奇怪？”

“那天偶然間看到那家醫院太平間的狀态，感覺不太正常，說不上來的怪異，我剛剛和方淮說，改天有機會想請你們一起去看看……”

宿舟想起曼姐說的話，當即點頭答應下來，“沒問題，我來安排。”

靳彤不知道宿舟對這件事已有了解，隻覺得答應得幹脆爽快，心中宿隊長的光輝形象又高大了幾分。

一轉眼天已經又擦黑了，宿舟終于回到辦公室坐下，徊洋曾經交遞給他的名片被放在筆筒旁邊。

拿出手機想要給徊洋回個電話，但對方的電話就像有感應一樣先打了進來。

“喂？”徊洋的聲音似乎總帶着淺淺的笑意，“宿隊長，我要報警，在鼓樓街，我看下啊，128号的一個商店門口，有人喝醉了……”

“報警為什麼不直接打110？”宿舟雖然這麼說，但卻并沒有責怪的意思。

“我手機要沒電了，打不了……”

嘟嘟嘟——

電話被挂斷，宿舟立馬再打回去，電話裡傳出：“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徊洋将手機關機放回口袋裡，坐在台階上看着往來車輛。

鼓樓街是甯海市老城區的一條古街，徊洋所在的位置一擡頭就能看到那個如街名的高聳樓體。

鼓樓輪廓在夜晚燈光的映照下更加分明，石牆與現代城市的背景交相輝映，彰顯着曆史的厚重與文化的沉澱。

他很喜歡這種甯靜悠遠的感覺，仿佛時間可以停下來，不管外界如何變幻，這裡都能始終如一。

等宿舟開車趕到的時候，就見到徊洋坐在那個小賣店前的台階上。

他右腿向前伸直，左腿屈膝，随意地踩在前一級台階上。

似乎有些百無聊賴地玩着手機，嘴角還是那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聽到靠近的腳步聲，徊洋擡起頭來，臉上笑意更深了些。

“宿隊長晚上好啊！”

宿舟歎口氣看着他的手機，“不是說沒電了嗎？”

“哦，後來借了充電寶！”

“充電寶沒錢怎麼借的？”

“嗯？老闆娘人美心善……”

宿舟歎口氣，“你說的人呢？”

徊洋微微側開身子，往右後方示意，宿舟看過去，一個滿身酒氣的中年男子躺在角落，已經不省人事了。

那人身上蓋着一條薄毛巾，僅僅蓋住了隐私部分，其餘位置□□。

他猜毛巾下面應該也是一絲沒挂。

宿舟确實疑惑：“這是什麼情況？”

徊洋收起手機，站起身來：“看樣子是喝醉了，還不穿衣服，我想着有損市容，所以就給他買了條毛巾遮擋一下，對了，毛巾錢可以報銷嗎？”

“為什麼不給派出所打電話？”

徊洋眨眨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我沒有派出所的電話，隻有你的，當然要打給你了！怎麼，這個事宿隊長不管嗎？”

宿舟盯着他半晌，終于無奈地搖搖頭：“管，當然管！”

說話間警車的聲音就已經駛近了。

其實宿舟在出發時候就以防萬一聯系了鼓樓街這邊的派出所，對方也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出警，宿支隊的名頭在這種時候總是很好用。

小民警端着個電話跑到宿舟面前，十分恭敬有禮：“請問是宿支隊嗎？我們所長正在電話上……”

宿舟禮貌接過來，走到一旁寒暄。

間歇中看到不遠處徊洋的表情，褪去了那一抹笑意，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遊離和茫然。

這是他頭一次看到對方展現出這種表情。

對着一個酒鬼？為什麼？

仿佛感受到宿舟的注視，徊洋向這邊轉過頭來，面上表情又恢複了淡淡帶笑，還挑了挑眉進行詢問，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是宿舟看錯了。

“這裡我看着就行了，你先回去？”

“唔，作為報警人，得配合警察處理現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