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的溫度太高了,就在徊洋幾乎覺得那溫度要灼傷自己而不得不想辦法逃離的時候,那隻大手放松開來,然後粗粝的手心緩緩順着目标方向而去,指腹摩擦過手腕、手背、手指尖,然後才接過了對方手中那套黑色的衣服。
逃也似地把手收回來,“啪!”的一聲,徊洋把門重新關了上去。
很快,宿舟就穿好衣服走了出來,面色如常,仿佛他剛剛根本沒做過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衣服合身得像是量身定做一樣,宿舟看了一眼時間,約好的電話案情會就要開始了,便隻先胡亂用毛巾擦了一把頭發,打算晚點再去吹幹。
待他剛走到沙發邊坐下,徊洋便端着兩杯水過來,問他:“要喝涼一點的還是更涼一點的?”
宿舟擡頭認真思索片刻,“更涼一點的!”
對方把左手那杯水遞給他,反手又從口袋裡拿出溫度槍往他額頭一探。
“嘀——”一聲,37.8℃。
還好,降下來一些。
“餓不餓,先吃點東西吧?”
宿舟還沒回話,隊裡的電話就準時到了。
徊洋沒有再問,默默地找了一套紙筆放到桌上,然後又進了廚房。
估摸着對方發燒應該不太有胃口,他點的是比較清淡的蔬菜粥和小包子,送來的時候還是燙的。
徊洋找出碗碟來進行了分裝,來回幾趟,一點一點地端到了客廳的茶幾上。
電話被宿舟開成了公放,聽得出來對面的大部分人此時聚在一起。
電話一個打給了他,一個打給了還在醫院的方淮。
張涵的聲音傳出來,“那我這邊就來說說當時的場景和剛剛現場新發現的一些情況吧。”
“演唱會現場的觀衆席一共分為舞台内場和前後看台場,看台場的唯一出口都連向了體育場外側,不太有機會接觸到内場及後台。内場中每8排為一組,稱呼為前排中排和後排,從舞台上方看過去,又分為左中右三區,其中前排中區又算作内場中的内場,票價較外圍高出許多,也是出了名的難搶。我的位置是内場第16排右側,勉強算是中排。”
“演唱會是從下午一點就開始檢票的,差不多兩點半左右人就已經都滿了,然後有工作人員來暖場,三點的時候正式開始,演職人員是從當天一早就到場準備,藝人按照原定計劃應該是上午就到,再走一遍彩排流程,但是據說出門時遇到了私生飯,是十二點半左右才到的後台,也就省去了最後一次彩排的環節。”
“内場和外場觀衆席前都配置有安保人員,内場的安保人員更加密集,會警戒阻攔粉絲越界前往後台,後台入口也都有安保人員守着,隻有帶着工牌才會放行。”
“演唱會開場半個小時的時候,洛星河和大家打招呼,說要去換下一套衣服,于是現場就放起了燈光和音樂,粉絲們也可以小範圍活動一下,再之後便是閉燈環節了……”
宿舟一手按着本子,一手用筆記下了那幾個時間點,在“私生”兩個字後畫了個問号,思索着。
他頭發上的水珠還未幹,順手拿出來的毛巾剛剛又被他順手放在了旁邊,眼看着水珠就要順着脖子流進衣服。
宿舟剛想擡手抹開,柔軟的觸感襲來,徊洋拿起身側的毛巾幫他及時把水珠擦掉了。
宿舟:“!”
毛巾和浴巾材質相同,都是短毛細膩的質感。
可宿舟卻仿佛有身體過電的感覺。
徊洋并沒滿足于隻是擦拭掉了那一滴水珠,而是幹脆站起身來,單腿曲起支在沙發上,認真地給他擦起頭發來。
宿舟的頭發大概從沒被這樣溫柔地對待過,每一根都聽話地在徊洋手下彎折成柔軟的弧度。
“隊長……隊長?”
電話那頭傳來張涵的聲音。
“額,嗯,你繼續說。”
“今天我們見的那個小助理給我打電話了,我先接一下,一會兒再回給你。”
“好,先去吧。”
電話挂斷,宿舟先是挺直腰背靜止了片刻,感受到身後人似乎并沒有因此而停下來,也就沒有出聲打斷。
大概又過了兩分鐘左右,徊洋把所有垂水的發絲都擦了個遍,然後身邊沙發一輕,徊洋帶着毛巾回了浴室。
宿舟将手背搭在自己的額頭上,是不是又更燙了一點?
他看向桌面上的食物,簡單的小菜在徊洋的擺放下似乎也變得更加誘人。
“一起吃嗎?”他向着浴室方向喊了一句。
對方帶着回聲的聲音傳來,“這就來,你先吃。”
這聲音讓宿舟想起小時候每次和宿尋吃飯的場景,他哥總是忙得腳不沾地,從沒有能好好安生吃頓飯的場景,每到飯點,也總是落下一句“這就來,你先吃。”
于是,等徊洋拿着吹風機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仍然是還未動過的飯菜。
“不合胃口?”
“沒有,在等你呢,一起吧。”
宿舟往旁邊讓了讓,又将餐具擺放好,一副恭候的樣子。
徊洋手上動作頓了一下,似乎有點糾結,“但我想先給你吹吹頭發,别再着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