濺射物來得迅速,又不可能轉身露出破綻,短短一次交手,那人已經意識到這位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頗有那麼點聰明才智。
但若是信了網上‘拖把粘屎,呂布再世’的鬼話……
那人放下擋在面部的手,身上衣服沒留下什麼污迹,真不巧,狗屎是幹的。
狗屎為她拖延了一秒時間,但之後呢?
那人怒火中燒,在濺射物還在漫天潑灑的短暫時間,伸手摸向了後腰。清脆的‘咔哒’聲一響,磁扣開啟,抽出一柄花紋繁麗的匕首。
桑榆不知道這制式叫什麼,但那流線型的刀身和深刻的血槽,任何人看了都心生寒意。
也就是看到匕首的時候,她改變了想法。
對方是一個比自己強壯高大的成年男性,還極有可能是‘專業人士’。周邊一個能幫忙的行人都沒有,跑又跑不過。而報警等治安局的人來了,她估摸着也涼得差不多了。
桑榆又踢出一腳,這氣勢與她先前踢狗屎時一般無二,令那人也誤以為還有一塊。畢竟大家都喜歡上草地遛狗,這地上有兩塊狗屎多正常啊!
這一回,桑榆看清了那人的武器,那人也摸清了桑榆的底——有那麼點小花招的小孩。
而小孩——是無法抵抗大人的。
那人常年晝伏夜出生活下,蒼白的臉和豔紅的嘴唇勾起,露出混合着惡意、洋洋自得與興奮的扭曲表情。
手臂掩住了沒有防護的眼睛,身體毫不猶豫地向前,“小孩,逃吧,逃吧,我要來,抓你啦——”
這監控被破壞的正午道路,正适合作躲貓貓的遊戲場。
但他再放下手臂時,看見的,唯獨不是少女驚慌失措的背影。
少女在向他奔來,揮舞着從矮樹上掰下的細長樹枝。
少女的眼中是熊熊燃燒地不盡的求生欲,而在那求生欲的驅使下,所做出的,仿佛飛蛾撲火一樣自不量力地舉動……
那人簡直要被逗笑了,于是調整了握住匕首的姿勢,張開雙臂,張開了懷抱。
“呵呵哈哈赫赫赫——”
他在笑,桑榆靠近他後也笑了起來。
右手是揮舞的樹枝,握拳的左手揮灑,一下,是飛揚的碎石。
身上滿載重的生肉既是增重又是厚甲,兩下,是胖妹入懷的沉重沖擊力。
右手松開,同樣不僅僅握着樹枝,還有一隻變異的熊蜂,順勢砸到人臉上。
武力再強悍的人類,依舊是人類,隻要是人類,一個頭顱上,就有離大腦最近的七竅。
一隻能咬破塑料的熊蜂,破開人體皮膚組織,又需要多長時間?
三下,是蜂王鑽進了耳朵裡,無所顧忌地張開獠牙。
拿刀的是右手,鑽進的是右耳。
怎麼樣,你要先放下刀,還是用另一隻手救自己呢?
匕首的鋒利度超乎想象,穿過肉塊,還在桑榆背上劃了一大道口子,甚至抵在她的背心上。
不過沒關系,現在優勝逆位了。
那人大概沒想到,他想要活捉的價錢,而少女一開始就在賭命。
桑榆模仿着他的恐吓,聲音是與表情如出一轍的冰冷,“這位不知名的先生,不如你猜一猜,它多久能鑽進你的腦袋裡?”
“現在,我想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暴力不能解決問題。”她說。
少女此刻優雅地就像剛才隻是參加了一場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