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韓谌倏地從椅子裡放下腿:“昨晚拿劍那人?他是元歡的兒子?那被我打得不怨,今天還下得了床呢?”
沈星瀾一臉無奈:“你也太沖動了,好端端的和他們起什麼沖突呢?還和元校尉打了起來,他呢,是為救我受的傷,等會他來了,你還得和他好好道個歉。”
韓谌一臉大些的不服:“我憑啥和他道歉?是他偷襲的我。”
沈星瀾扶額:“那你還要我在宮裡好好活着嗎?”
韓谌搓搓下巴,無言以對,又見秀珠、攬風在旁邊嘻嘻偷笑,朝她們招招手:“笑什麼呢?我走之前讓你們練的字,練幾張了?”
秀珠的笑縮回了嗓子裡。
韓谌不知從哪晃了根竹篾子出來,“都給我排好隊了,一個一個寫給我看看,寫的要是退步了,看我怎麼揍你們!”
“之前都被打發去做粗活,哪有時間寫字!”
秀珠直躲到攬風身後,攬風又躲到沈星瀾輪椅後,拿皇太女擋着,不給韓谌靠近。
韓谌一聽怒了:“誰欺負的你們?說出來!師傅給你們撐腰!”
秀珠縮頭不出,不耽誤告狀:“那個叫張奇的太監,早被殿下打發了。”
韓谌揮袖:“不怕,打發了也找他出來,管他是誰的人,都叫他見識見識我壽春韓家的槍法,保準打得他滿地找牙。”
殿外一雙眼睛看着,打皺了眉頭。
“這都是些什麼人呀。”侍中王安簡直無語到了極點,若不是門外的匾額上确确實實寫着崇文殿三個字,他還以為是來了什麼山野酒肆裡。
那雙蹙眉下,元肅語露輕蔑:“果然是小地方出來的獵戶。”他掃視一遍殿門,不客氣地嘲笑:“想我大周朝真是江河日下,皇宮重地,什麼山野村夫都進得來。”
兩人便被宣進殿内。
元肅在沈星瀾左手旁撩袍落座,對面便是被他看作山野村夫的韓谌,兩人相對而坐的瞬間,都聯想到昨晚的對峙,那眼裡都有些火星子擦出。
元肅收收手臂,将昨晚才生的痛楚強行收了,換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侍中王安請教皇太女:“殿下召見所為何事?”
沈星瀾鄭重道:“父皇與丞相已允我東堂設講學,自行挑選賓客與我研經宴筵。”
王安道:“陛下聖明,丞相英明,自古明君皆熟讀詩書、通古博經,如今殿下既為儲君,這确實是一等一的大事。”
沈星瀾抿唇而笑:“既如此,必然要邀請學富五車、名滿天下的王中侍了。”
王安聽得心裡喜滋滋,連忙起身謝恩受旨。
沈星瀾又看向元肅:“元校尉也請一起來吧。”
元肅倒是反應十分平淡:“隻臣常出城辦理公務,殿下召時不一定在城内。”
沈星瀾道:“這有何難?我給你備下一匹好馬便是,若有開宴,快馬加鞭半日還是趕得及的。說起來,我這位韓師傅倒是伯樂,慧眼能識得千裡馬,叫他給你選一匹如何?”
元肅忽而揚笑,把話挑破了:“殿下倒不必這麼和稀泥,臣不是這麼記仇的人。”
沈星瀾并不覺被駁了面子,反笑道:“我自然是知道元校尉的,昨天的事我代他賠罪便是了。”
元肅瞅着眉眼飛揚的韓谌,将他囫囵打量一番,一抹輕蔑的笑意挂在嘴上,“賠罪倒不必,我不是肚量小的人,隻我們議講學的事,他在這兒做什麼?”
韓谌眸光忽地射來:“怎麼?看不起我?”
元肅一笑:“到時我們談古論今,賦詩文章,怕先生覺得無趣罷了。”
韓谌自覺被嘲沒文化,氣得發笑,隻看在沈星瀾面子上沒發作,白眼早在心裡翻上了天。
“還有一事。”沈星瀾假裝沒聞見兩人莫名的火藥味,岔開話題:“父皇也允我自選屬官。”
自來東宮屬官有太子詹事、太子賓客等人,古往今來,都算是儲君要臣。
但她說:“我倒是想采選天下有才之女,入宮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