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像她父親一樣眼不見為淨,甘做縮頭烏龜。她不是她父親那樣的人,便隻能品味這其中苦澀。
不過她有什麼好辦法呢?
沈星瀾一目十行,已讀完幾頁。她翻動書頁,忽而開口:“你不該這麼說元校尉,他不是個壞人。”
韓谌一拉唇角:“我在京都外都聽說過他的惡名了。”
“可他救過我,為我受了傷,對我也挺好。”
“你确定不是因為他觊觎你?”
沈星瀾移開粘在書頁上的眼睛,韓谌來京都不過兩天,闖了這麼多禍事,她都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韓谌知她惱了,識相地拿手拍嘴:“我胡扯,你當什麼都沒聽過。”
沈星瀾收回目光落于書頁末尾。
少頃,韓谌試探着問:“你真覺得那個姓元的,是個好人?”
沈星瀾認真地忖度一會,回答:“我覺得他不是别人口中說的那樣。”
韓谌道: “他可是元歡的兒子,聽我一言,元家人哪有什麼好人。他們父子一體,他父親當初對你做的那件事,誰知道有沒有他參與?這麼多年,你忘了嗎?”
沈星瀾擲了書冊,心裡被什麼情緒填滿,再看不下去了。
當初,若不是韓谌找到了山谷裡流血的她……她不可能忘記,但她也實找不到發洩的出口。
韓谌突然從椅子裡把他軒昂挺拔的身軀給立直了,“别再這悶着了,走!騎馬去!”實是想将剛剛那有些凝重的氛圍給拉回來。
“你忘了,我多少年沒騎過了。”沈星瀾眼皮都不擡一下。
韓谌語塞,又找補回來:“那你看我騎還不成嗎?找個透風的地兒,你往那一坐,看我挑匹好馬騎給你看!”
沈星瀾無奈撇嘴,自嘲地攤手笑道:“說起來,我若身子還好着,你還當我的騎射師傅,多少封你個太子太傅當當。”
韓谌滿不在乎:“當官受那氣做甚!不當!”
“那可是一品大官,你也不當?”
“不當!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我這官嘛,有朝一日能給你把元歡那老賊給宰了,給你報仇雪恨一把!那我也就委屈當當了。”
沈星瀾笑得腰也直不起來:“那你注定是當個閑散山人了!也好,山人适合韓師傅的性子,以後我若不當這皇太女了,就來山裡找你。”
韓谌嘿地一聲:“到時還像你小時候那樣,我每天打獵給你吃山珍。”
流輸端來藥碗,是又到了吃藥時辰,沈星瀾在韓谌緊緊相随的目光下一飲而盡。
“宣平。”韓谌沉默了一會,斂容說道:“來了這兒,還要繼續吃藥嗎?”
“還在吃的。”沈星瀾想起什麼,問他:“定心丸帶來了嗎?”
“帶了。”韓谌點頭,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瓷瓶:“李神醫幫你重配了,隻是……”
他猶豫着說:“是藥三分毒,如今這際遇變化,能不吃還是不吃了吧。”
青綠色的瓷瓶鍍了一層青綠色的光邊,沈星瀾将它拿在手裡緩緩旋轉,就好像将她自己的命運置于篩盅搖擲。
“嗯。”她說。
……
定安公府。
元肅是落葉知秋的人,進門便察覺今日府内氣氛有些不對,他轉頭對貴生道:“去問問怎麼回事?”
貴生很快就問清了情況。
“是内宅的事。”
元肅疑惑:“内宅能有什麼事?”
貴生道:“聽說大奶奶又小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