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瀾緩慢眨了下眼睛,“好。”
她沒有理由拒絕。
這樣挺好,不同房就不會懷孕。
她不懷孕,能省很多事,不用走鬼門關,也不用因為子嗣的姓氏危及沈氏王朝。
不懷孕,她能平平安安地,過好每一天。
他一點偶然起興的憐愛,正合她心意。
沈星瀾靠在元肅懷裡,将臉往裡掖了掖,餘光忽然瞟到書房一角,有些許遊離。
元肅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松開她,從書架旁一把拿起長槍來在雙手之間掂量觀賞。
“早上來這裡時看到了這支銀槍,槍身堅硬槍頭鋒利,長度也合适。”
又用手仔細掂量重量:“就是重了些,你擡不起來。”
沈星瀾道:“那自然了,這是韓師傅送我的新婚賀禮,隻是給我瞧的,不是給我耍的。”
元肅手臂振動,長槍便在他手中伸縮、轉圜、刺、挑,使槍如玩具,紅纓翻飛、銀蛇遊走,屋裡盡是落雨紛紛。
的确是支好槍。
沈星瀾聚精會神地觀賞,目光跟着槍尖而動,所有招式都落進眼裡分毫不漏。
幾個來回後,元肅一收手臂立住了,銀光乍現的書房随之放暗。
沈星瀾斂住神思,稱贊:“真好看。”
元肅說:“倒忘了你從前也是使槍的,韓谌有心了。”
沈星瀾鼻子嗅嗅,打趣他:“哪來的酸味?聞起來倒像醋味似的。”
“我吃他的醋?”元肅側過臉嗤笑:“我不是小心眼的人。”
立即就将槍收在了後背。
他不知想到什麼,話鋒一轉:“不過說起來,就這麼把它放在房裡觀賞,也太浪費了些,總得有些用處才好。”
用些什麼?沈星瀾懵懵懂懂的。
元肅一瞥她,似笑非笑:“比如哪天你想起來要殺了我,不就有件趁手兵器。”
“……”
到了這個時候,還說這種話。
像是在逗她,又像是在用玩笑的口吻說心裡話。
沈星瀾白他一眼:“你見我能拿的起來嗎?”
元肅搓着下巴:“确實,你我同床共枕,你若要殺我實在容易,用不着拿這個。”
不想和你掰扯了。沈星瀾一甩帕子,扭過臉去不睬他。
元肅笑着彎下腰,再次親了親她别開的臉頰,桃腮如輕柔的粉雪,熱唇貼上即融化,剛才說的一切就都被他扔到九霄雲外,做不得數的。
沈星瀾轉回臉:“其實呢,我的槍法還是他教給我的,這也是他們壽春韓家的傳家寶。”
“壽春韓家?”元肅擰擰因舞槍收緊的手腕,倒是從未聽說過這個家族。
沈星瀾道:“他們隻是地方上的小軍戶,算不得有名,隻從前北邊的大餘族人南下時,他們曾跟随淮南王一起出征抗敵過,在戰場上用的就是這套槍法,大餘人輕騎作戰,淮南王也主用輕騎精兵,韓家人在戰場上積累經驗,多番改進之後,韓家槍法也就适用于輕騎實戰。”
“你使的呢,還是劍法的那一套,很好看,但是胸膛露的空檔太大,很容易被人挑下馬的。”
民間的各樣兵器法門或出自沙場征戰,或出自繳山賊流寇,基本都有自己的實戰土壤,很少會是花拳繡腿,也同樣因為這個,不同的法門各有長短,都隻能在特定環境下發揮最大優勢。
元肅剛剛不過随心發揮,離不開劍法的模子,初看不錯,但内行人一琢磨,就知道用在長槍上并不合适。
元肅常年練武掌兵,稍稍一聽就知道她是懂的,絕不是什麼門外漢。
元肅道:“聽你這麼說,我倒更想見識一下這韓家槍法了。”
隻他略一垂眸,停了後半句話。
她沒法再讓他見識到了。
沈星瀾仿佛沒有聽出來背後的意思,說道:“改日讓韓師傅耍給你看。”
伸手取過元肅身後的長槍,捧在雙手上細細看了一會。
輕歎:“确實太重了。”又放下了。
她沒法揮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