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厭,現在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從哪兒來?來這兒做什麼的?”
少年唰唰唰甩出一堆問題,同一時刻,還招呼着兩個小弟一左一右架住快雨,“去檢查一下。”
“好的,二哥!”
快雨不明所以,開始掙紮:“等等,放開我,幹嘛?!”
明明隻是個無辜路人,快雨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被盯上了。難道是因為自己格格不入的打扮嗎?
而身邊的人此刻都隻是看着,快雨也并沒有那麼大的力氣推開兩個人的鉗制,隻得乖乖被摁着,心裡噌噌冒火。
長着白色耳朵的女子一隻手撥開她後腦勺的頭發,那兩人似乎就此仔細瞧了半晌。
最後,另個頂着黑色耳朵的男子才開口:“二哥,她沒有。”
少年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好。”
“喂,還沒說話呢。”他的語氣懶散,帶着貓系獨有的傲慢,“叫什麼名字?有錢嗎?”
聽到錢,快雨咬了咬口腔裡的軟肉。
要是身上這點錢現在就被搜走了,她真的會郁悶死。
思索再三,快雨盡可能維持平靜的語調,客客氣氣道:“能先放開我嗎?”
少年聞言,尾巴微微晃蕩,大發慈悲地對兩個小弟擺擺手。
原因無他,快雨身形偏嬌小,長相好看卻沒有攻擊性,一看就屬于好掌控的那種類型。
兩人往旁邊一退,快雨頓感臂膀一松。她抿着唇,輕揉被捏紅的手腕。
“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嗯,我叫……”快雨不經意張開五指,在虛空中一劃一點。
接着,趁着無人反應時,快雨右手滑下,正正好摸到硬質的木闆,她的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嘻嘻,就不告訴你!”
少年一怔,下意識後退躲避。
揮舞木闆的少女似乎是沖着攻擊對手的頭去的,可是就算如此,他亦閃得很輕松,心底甚至還在自鳴得意。
不過是不自量力罷了。他的同伴很快就能制伏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誰料,快雨狡黠地眨了眨左眼,然後一踏步一旋身,竟然徑自一木闆拍在身後正準備對自己動手的黑耳朵男子臉上。
“嗚哇!!”黑耳朵猝不及防,被敲得頭昏眼花,一把抓住身旁的夥伴,把白耳朵女子拉得一個踉跄。
快雨趁機松了手,任由飛馳的木闆砸在女子的腿上,又用抄起屠戶案闆上的菜刀,挑來一個竹筐扣在對面頭上。
白耳朵女子眼前一黑。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快雨的每一個動作,就像對針對他們的提前預判一般。
黑白耳朵的小弟雙雙栽倒,少年則在電光火石間被快雨用菜刀指了喉嚨。
他上下滾動喉結。
識時務者為俊傑,少年果斷舉雙手作投降狀,立馬轉換态度,恭恭敬敬起來:“女俠,我錯了,有話好說!”
可以嘛,很懂變通,滑跪很快。
她很喜歡。
“嗯哼。”快雨終于呼出一口氣,壓低嗓音,刻意裝出嚴肅,“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從哪兒來?來這兒做什麼的?”
周圍人目瞪口呆。
簡直倒反天罡!
不過快雨爽了,不枉她八次讀檔背闆,才無傷通關。怎麼着也得先讓她過過嘴瘾。
“……李天穹,今年雙十,魚躍堂二堂主。”
少年脖頸上架着鋒利的刀,他耳朵耷拉下來,生無可戀,“你也看到了,這塊地歸魚躍堂護着,我們每個月來收錢。”
“就這些,沒别的了,女俠!”
快雨繃着一張臉。
*
五十弦卻是實在繃不住。
他坐在一家的屋檐上,笑得開懷,笑得前仰後合。
摘下叆叇,五十弦用手背擦去眼尾滲出的淚水。
蓦地,他唇角的弧度隐沒了去。
很有幾次,有意無意,五十弦都能捕捉到快雨對事态走向那種莫名遊刃有餘的态度。
就比如當下。
試問,一個不會武功、不會法術,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兒修為的普通姑娘,怎麼可能打得過三隻行動敏捷的半妖?
不合常理吧?
五十弦探究的目光落在快雨闆着的冷臉上,又掃過她的手臂,落在她的手上——
不是握着刀柄的右手,而是手心空閑卻依舊張着五指、蓄勢待發的左手。仿佛一旦發生不可控,她就會去立即抓住什麼……或者摁下什麼。
……虛空裡有什麼東西嗎?她幹嘛要一直維持這樣的姿勢?
五十弦不解地張合自己的手掌,乍然腦袋裡跟過電似的,想起了一些事情——
“好吧,我在看這個。”少女把她的手掌轉移至明面上,直接完完整整攤開于自己面前。
可一切空空蕩蕩,唯有她掌心的紋路、泛着血色的白皙皮膚映在他眸底。
“所以……她沒在看手相啊。”
五十弦這時才回過味兒來,低聲納罕道,“那她在看什麼?”
“是有什麼她能看見,我看不見的東西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