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快雨環顧四周。
“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凹凸不平的粗糙牆面上浮動着陰柔的燭光。
從此地沖着可以感受到流風的方向眺望,快雨隻瞧見零星火苗點綴,指出唯一的道路。
“像是墓穴。”五十弦還坐在地上,撐着腦袋跟着随意打量一番,疑惑道,“嗯,這牆面上怎麼這麼多紅色?”
“你别吓我……”身處陰森的環境,很難不催促人往糟糕的情況胡思亂想。
快雨聳起肩膀,不由遠離兩步。
五十弦卻笑,安慰的同時,主動向快雨伸出手:“放心,沒事的。不如先拉我一把?”
“……好。”快雨回握住他,那熨帖的溫度從掌心傳來,莫名令人安心。
她在心底卻又感到不解。
五十弦這個家夥,真的還需要自己拉扯才能起來嘛?
不過,聯想到他給自己當了一回墊闆,快雨便再無話可說,十分配合地給予幫助。
“讓我看看。”五十弦的身材高大,對他而言,這原本就有些逼仄的空間現在顯得格外擁擠了。
他蹙着眉靠近牆面,指腹擦過,稍稍揉撚了兩下:“感覺像是朱砂一類的東西,應該是給這裡上色用的。”
快雨不自覺被他牽引着,立在斜後方,認真地看着他動作:“朱砂……好像隻有這面牆塗過了,其他都沒有,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可能,是用來劃分墓中不同地方的記号……”他的叆叇推到額前,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呆滞般無神。
那一瞬間隔短暫,很快,五十弦的表情重新漾起波瀾,微弱的光線雖是朦胧,但也為他眸底添了一朵生動的色彩。
“老待在這裡也不行,我們還是一起找找出去的路吧。”
說罷,他帶着快雨就要走入那條唯一的墓道。
“……!”快雨也是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仍舊被對方包裹在掌心,始終未被松開。
她猶疑着提醒:“那個……五十弦?”
長辮蕩過一道流暢的弧線,他予以回望,目光溫和:“怎麼?”
待五十弦的目光随快雨有所示意的眼神一同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他似乎略感訝異地停頓片刻:“雖然有蠟燭,但這裡依舊很黑,所以我想,兩個人彼此照應,可以避免走失和摔倒……”
“難道說,快雨對這樣,也讨厭嗎?”
那表情和語氣十分友善客氣,甚至還讓快雨忍不住産生了“該不會想多的人隻有她”的自我懷疑。
而且,他把“也”這個字,咬得很重。明裡暗裡,有點在控訴自己的意味。
快雨:……
天地良心,她掉下來時說“讨厭他”真的隻是在撒氣而已。
快雨搖搖頭:“沒有讨厭,也沒有真的讨厭你。”
得到答案,五十弦立即明媚起來:“那就繼續走吧。”
他轉過身,背對快雨,走在前方。
墓道過于安靜,幽深的盡頭充滿未知,無時無刻不在膨脹着内心深處的恐懼。
明明正身處其中,快雨竟步履輕盈,擡頭凝視他的背影——
興許是有比自己更為勇敢的同伴願意與自己一同分擔……
“别看我這樣啊,其實我還挺怕黑的,快雨。”五十弦突然脫口而出的話令她打了個激靈。
……自己好像沒有把心裡話說出口吧?
他們之間的默契已經進化到這種程度了嗎……有點可怕了呀。
快雨抿唇,随即接話道:“看不出來……你這麼跟我說,我會以為你在開玩笑。”
“不是玩笑哦,是真的。”
他極其誇張地大為歎息,那話語間的笑意如同刀劍斬落般驟然收攏,寒芒乍現,隐有不知名的粘稠感情露出不可告人的一角,“所以,快雨……不要放開我。”
“不要拒絕我。”
*
“啊,好吧……”
快雨都不知道他們走了多久,她随口吐槽道,“這裡怕不是要成為我倆的新家了。”
誰料,五十弦聞言略一揚眉,重點完全跑偏:“隻有我們兩個的家?聽起來不錯嘛!”
被困在這裡,五十弦不僅沒有絲毫焦急,反倒情緒價值拉滿……但這種時候為什麼要提供這種奇怪的情緒價值啊!!
快雨大為震撼:“……不要一臉期待地附和我講的恐怖故事啊!”
“哈哈,本來我剛想問你的,結果你竟先一步提起了。”五十弦眨眨眼,“萬一,我們真的再也出不去了,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