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出去的概率豈不是有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我們有着光明的未來啊。”快雨調侃一句,忽地話鋒一轉,“說笑的。五十弦,沒有萬一,我們一定會出去。”
她張開五指,調出菜單欄。
對于快雨而言,有了存讀檔,就已經沒有了絕對意義上的死局。
她可以跳脫出這個時間線,在一切未發生之前,帶着五十弦遠離這個深不可測的“泥沼”。
然而,五十弦輕輕按住她的肩膀,似在無意間制止了她的行動:“那就閉上眼睛吧。”
閉上眼睛?
“毋庸置疑,這裡确實有出口。從透進來的微風就可以推斷出這一點。可為什麼我們老是走不出去呢?”
五十弦淡淡瞥向一旁,“因為我們一直在鬼打牆。”
快雨同樣看過去,悄然捏緊手心——
燭火映照粗糙牆壁,黯淡的赤色覆蓋滿面。
途中路過好兩三次,她其實注意過。
“〈鬼打牆〉,也就是由鬼構建的幻境。這種與人為制造的幻境相比,破綻其實還挺明顯的。”
“鬼大多頭腦簡單,隻知道把單一的環境像綁麻繩一樣連接成閉環。它會欺騙你的眼睛,卻無法欺騙你的感受。”
“所以,隻需要閉上眼睛,沿着吹風的方向一直走,就能輕而易舉走出去了。”
快雨瞟了一圈:“那來試試?”
五十弦笑意盈盈:“這回,換你來帶路吧。”
視野徹底黑暗,快雨拉緊他的手,對準拂面的輕風,慢慢靠近……
如同穿過沉重的幕布,頭頂、肩膀、臂膀……頂開一片片說不清道不明的阻礙後,逐漸開始輕松。
風流更為明顯,混雜着外界的氣息,一股腦湧進來,将快雨團團圍住。
但詭異地是,從後面襲來凄厲地哭喊,幾乎像暴雨,勢如瓢潑傾瀉而下。
“不許……不許再前進……!”
“不許!不許不許不許!!!”
五十弦的聲音卻堅定地透過這些混沌的狼藉:“繼續,還有最後一段路。”
于是,快雨下意識邁開步子跑動起來,盡管她的喉嚨被身後直刺而來的怨念壓抑得說不出一丁點兒話。
這一刻,她隻想拉着五十弦盡快遠離這裡——
“追上來了?那沒辦法了。”
快雨聽見五十弦如此呢喃,随即,她的手心驟空,後背被猛地一推。
“去前面等我一會兒吧,快雨。”
“等等,五十弦?!”快雨猛地睜眼轉身。
天地開闊,雜草叢生,樹影稀疏。
……其後空無一物。
不,也不算完全空無一物,如果那東西也能被成為人的話——
它正抱臂安靜站在不近不遠的位置。
快雨睜大眼睛,她縮小的瞳孔僵硬地上下移動了兩遍,十分難以置信。
她無法通過來者的神情辨别來意。
因為,它隻有四肢,沒有頭顱。
脖頸以上,整整齊齊的切面,空空蕩蕩,見之寒毛倒豎。
……
意識到對方是鬼的一瞬間,快雨就立即把手指按在的袖口處。
誰知,對方卻舉手作投降狀,這麼制止道:“别緊張,我确實是鬼,但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快雨沉默,快雨難以相信。
“我隻是想拜托你一件事,作為交換,我願意解答你的所有疑問。當然,是在我知道的範圍内。”
有那麼一瞬,它的語氣令快雨感到有些熟悉,但其嗓音太低沉沙啞,她根本記不起在哪兒聽過。
想來,造成此種後果的原因,應該是這隻鬼被人砍頭緻死的緣故。
靜寂在兩人間蔓延,〈無頭〉終于忍不住再度發聲:“咳咳,我說了,你想問什麼都可以。”
快雨的表情扭曲了無數次,随即無比真誠地提問:“你沒有頭,是怎麼說話的呢?”
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