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栗因劇痛發出聲聲短促的喘|息,扣着戴林暄肩膀的手臂也越來越用力。
他并不想自己的屍體照片和戴林暄的名字一起登上明天的新聞頭條,找機會擡腿一頂,同時扣住戴林暄的肩背一個翻身,雙方位置瞬間調轉。
賴栗跪壓戴林暄的腿上,擒住他的手腕别在頭頂。
“哥……我可以為你去死。”賴栗劇烈起伏的胸膛逐漸平穩,眼尾還留有一點因疼痛燒起的紅暈,“但不能死在你手裡。”
戴林暄反扣住賴栗的手腕,正要用力,指尖突然觸到一圈凸起的東西——賴栗戴了一枚戒指。
戴林暄突然平和下來,半阖起眼睛:“兩年了。”
賴栗摩挲着他的手腕:“累嗎?”
“什麼……”戴林暄頓了下,眉眼間多了幾絲淺淡的溫柔,還有淡淡的頹意,“不敢不累。”
賴栗第一次在戴林暄身上感受到了意志消沉,他皺起眉頭:“有必要這麼拼嗎?國外的那些破事能穩固你的繼承權還是怎麼樣?”
戴林暄垂下眼皮,掩去了一閃而過的複雜。
賴栗的目光好似帶着力度,從戴林暄光潔的額頭開始,一寸一寸地往下審視:“你瘦了很多,也變了很多。”
“是嗎?”戴林暄擡眼看他,“你變化也不少。”
“我有變化?”
“都覺得自己沒變化,那變的是什麼?”戴林暄動了下手腕,“松開。”
“不松。”賴栗輕啧,“你再咬我怎麼辦?”
戴林暄說了句近乎無賴的話:“我養大的人,咬一下怎麼了?”
“……哥。”賴栗俯身嗅了嗅戴林暄的頸窩,“你今晚是喝了多少酒啊。”
有點癢,戴林暄偏了下頭,微垂眼眸看着賴栗的發頂,指尖下意識動了動。
他淺淡地笑了下:“聞出來了嗎?”
賴栗拉遠距離,答非所問:“你回國快半個月了,我們都沒空好好聊聊。”
戴林暄問:“聊什麼?”
賴栗說:“聊你這兩年在國外都忙了些什麼,交了些什麼朋友——”
才導緻突然喜歡男人。
“你是大哥我是大哥?”戴林暄好笑道,“這些不應該我問你嗎?”
“我還需要問?李覺沒全報告給你嗎?”
賴栗一直清楚戴林暄有派人跟着自己,從很早以前,他第一次被綁架開始。
誰都知道戴林暄疼這個異父異母的弟弟,那些想走捷徑一夜暴富的匪徒自然也知道。即便戴林暄已經保護得足夠好,賴栗還是有過兩次被綁架的經曆。
戴林暄說:“從别人嘴裡聽到和自己親眼看見總歸不一樣。”
“是你非要出國的。”賴栗聲音驟冷,拇指壓得戴林暄手腕有些發青,“我求過你帶着我一起,可你不同意。”
十二年裡,賴栗被戴林暄拒絕過的要求屈指可數,這事算一件。
戴林暄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有些啼笑皆非:“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出國?”
賴栗一怔,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麼:“……因為我?”
戴林暄别開賴栗的腿,慢條斯理地掙開束縛,又扯過一旁的被子蒙賴栗臉上。他穿上浴袍,揉了揉泛紅的手腕說:“力氣倒是和年齡成正比。”
“你出國兩年是因為不想見我?”賴栗抱着被子坐起來,死死地盯着戴林暄,“為什麼?”
戴林暄回首看來一眼,青褐色的瞳孔裡仿佛堆積了千萬種情緒,于昏黃的燈光下忽隐忽現。
賴栗看不清楚,啪得一下打開大燈。再看過去時,戴林暄已經恢複了體面:“不早了,先去洗個澡,廖醫生半小時到。”
賴栗不肯退讓,步步緊逼:“你說清楚,為什麼躲我?”
“多大人了?還要像小時候一樣沒完沒了問十萬個為什麼?”戴林暄掀了下唇,“不會還要我幫你洗澡吧?”
賴栗臉上笑意全無,隻是看着他。
戴林暄說:“我倒是不介意……”
砰得一聲,賴栗甩上了房門。
“個子長了,脾氣也越來越大。”戴林暄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呢喃,“小混賬。”
賴栗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廖醫生已經到了。
戴林暄坐在吧台旁邊,又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有外人在,倒是沒有倒滿一杯,約莫三分之一的樣子,已經喝了一半。
戴林暄先發制人:“喝一點好睡覺。”
賴栗坐到沙發上,一語不發。
戴林暄笑了笑,對等候的廖醫生說:“給他脖子處理一下。”
賴栗穿了件大領口睡衣,脖子上的痕迹一覽無餘。湯遠揚造成的刀傷有些泛白,皮肉微微外翻,兩側是發青發烏的咬痕,血點幾乎滲出了皮膚,乍一看猙獰可怖。
廖德是戴林暄高中同學,之前在三甲醫院幹過幾年,後來實在受不了工作氛圍就做了戴林暄的私人醫生,跟賴栗還算熟。
他也不見外,撥過賴栗的腦袋啧了好幾聲。
一看就是人咬出來的痕迹。
廖德完全沒懷疑戴林暄,自顧自地得出結論:“你談戀愛了?”
賴栗皮笑肉不笑地吐出兩個字:“你猜。”
廖德哼笑了聲:“肯定談戀愛了啊,不然這會兒早就把對方挫骨揚灰了還能擱這生悶氣呢。”
賴栗冷冷地撩起眼皮:“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生悶氣?”
廖德說:“心靈之眼。”
賴栗厭煩道:“三隻眼一起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