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一口氣,才想起在暈倒前發生的點點滴滴,她本隻想假裝暈倒,好打斷李夫人的胡鬧。
不曾想到,她靠近裴知瑾的懷抱時,聞到一股淡淡的薰香,迷糊中竟當真徹底暈了過去。
一直在屋内守着的竹苓,聽到些許聲響,驚喜看到崔嫣然蘇醒過來,快步上前,笑道:“姑娘,你終于醒過來了,太好了。”
她輕輕地攙扶着崔嫣然坐起來,還不忘拿個軟枕放置在崔嫣然的背後,能舒服的靠着,雖說今日是烈日當空,竹苓還是擔心她剛醒會受寒,把被褥蓋好她的身子,避免着涼。
竹苓看着毫無血色的她,心疼不已:“姑娘,莫要擔心了,裴大人已經徹夜未歸,都在大理寺審查昨日之事,相信定能還姑娘一個清白。”
大理寺的府衙。
昏暗不見些許陽光的獄中,李東赫的屍首被放置在驗屍台上,仵作正在細心的檢查。
不久,仵作在細細的檢查中有了明目,眼神一亮。
獄房裡一側的簡陋桌椅旁,正坐着蕭葉宸和裴知瑾,皆在看着仵作驗屍。
“回禀世子,裴大人,此人屍首的死因已驗明。”
蕭葉宸微眯着眼,看了一眼遠處的屍首,神色居高臨下,問:“死因是什麼?”
仵作謙恭有禮道:“此人死前飲了熱酒,還吃食大量的寒食散,吃食的量劑過多,會使人出現幻象,雖說最終是溺水而亡,但若無因吃寒食散,他定不會就這般輕易被淹死。”
聞言,蕭葉宸眸光陰冷:“如此說來,李東赫死有餘辜,朝中嚴禁吃寒食散,李夫人也是膽大妄為,包庇縱容,不可饒恕!”
“此事多謝世子了,往後定會上門緻謝。”
“不知崔姑娘如今可安好?”
裴知瑾眉頭一挑,淡淡道:“有勞記挂,一切安好。”
直到日頭西移,裴知瑾才回府裡。
遠遠就瞧見崔嫣然在府上萊茵湖的涼亭裡坐着,夕陽餘晖也無法遮掩蒼白的臉色,臉頰上的五指掌印略微淡了些。
崔嫣然倚靠在亭閣裡,依稀聽到潺潺水流聲。
暖風拂過,夾雜着幾乎不可辨的腳步聲,緩緩走向自己,擋住了夕陽餘晖。
她擡眼看去,心底莫名一跳。
夕陽餘晖下,他長身玉立,一身官服還沒有換下,襯得面目比以往都正經許多。
面容俊朗,嘴角帶着微微的笑意,平日裡都是冷淡的眼眸,如今也充盈了無限溫情。
在得知崔嫣然身體無恙之後,他微微上揚的嘴角,眼中流過笑意,低沉悅耳聲音響起:“嫣兒,春暖花開正是好時節,不如你我成親吧?”
成親?
此言一出,崔嫣然愣住了。
若換作當初與他重逢時,無依無靠的她,是多麼的盼着與裴知瑾成親,借着他在京中官場的勢力,去為家中冤死的人而洗脫冤屈。
可如今的她……
“為何?你之前不是不願嗎?”
崔嫣然的聲音輕輕軟軟,暖風一吹,容易被吹散在空中,無處尋找,可這輕軟的話語卻落入了裴知瑾的内心,蕩起漣漪。
他倒沒太驚訝,悠然開口:“你我的親事早已定下,如今你也來了京中,何不早日把此事了了,慰藉已逝去的親人。”
可是即便期待已久的親事,也不該如此馬虎對待。
崔嫣然嘴角黯然一笑:“此親事乃是已逝去的家中長輩定下,那麼多年了,如果家中沒有遭遇突變,裴哥哥,你可還會想起這門親事呢?”
“世事難料,既然上天讓我們重逢,你我何不順從這天意。”
裴知瑾說着,那雙眼深邃漆黑,如同深淵,看入了她的内心。
“若天意是要用家中親人的性命來更換,我不願,”崔嫣然至今沒有忘記慘痛的經曆。
一提及家中慘遭不測,她眼眶微泛紅,一顆晶瑩的淚珠無聲滑落臉頰,眼前的裴知瑾指尖緊握,想為她拭去淚水。
須臾,她緩緩擡眸,看着他的眼神無比認真,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語,被突然出現的人打斷了。
一陣爽朗的笑聲遠遠傳來,是柳玥兮。
“表哥,柳家家主已經過來,在前廳候着了,姨母讓我過來告訴你,讓你趕緊的過去。”
裴知瑾昨日與柳玥兮去尋柳家在京中的落腳點,還未來得及向柳家家主問詢些事情,就遇到了崔嫣然的事情,還有遇害的李東赫。
他聞聲轉頭,淡淡瞥了柳玥兮一眼,這柳家家主怎麼挑了一個這樣的時間,沒好氣的回了一聲:“讓他稍等片刻,我待會過來。”
崔嫣然瞧見遠處的柳玥兮,亭亭玉立,夕陽餘晖的照耀下,美得不可方物。
既然知曉柳玥兮的愛慕之心,明明之前提及要送她歸家,可如今,她依舊好好的待在裴府。
她朱唇輕啟,面上潺潺笑意似要融入輕和的微風:“裴知瑾,你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