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我在朝中事先知曉此番去浦江的是裴知瑾,探聽清楚,你那條小命恐怕早送去了大水裡。”江臨話音譏諷道。
“不過,這次天也助我!把那些礙事的桑田給淹了,這樣一來,就差你了,你在刺繡官署裡,莫要忘了你我的約定。”
“你放心,我定會把事情辦好的。”
“還是那句話,隻要你江家助我西域順利入關,第一功臣非你莫屬。”
接着傳來腳步行走的聲音,江臨幾人漸行離去。
崔嫣然一瞬間把這人為何出現在此都一一想了個遍,要說裴知瑾打算為自己出頭,也沒道理,一時找不到答案,她隻慶幸自己是過來了,至少知道些事情。
可眼下這人,崔嫣然心下狐疑,笑了笑:“你不是說傷口疼,要在家裡歇着,怎又這般突然來此地?”
裴知瑾挑了挑眉:“長夜漫漫,惦記着娘子,所以連夜上山,以慰藉相思之苦。”
可憑崔嫣然的印象,裴知瑾不像是個如此情根深種的人,就算兩人已經成親了,也不過是些門面功夫,難不成他當真上心了?
她無可奈何地嬌羞笑着。
回房路上,崔嫣然與裴知瑾走在一起,凜衛舉着燈籠在前頭照亮着路。
裴知瑾:“這般急着往房裡趕 ,可是房裡塞了人?”
崔嫣然笑道:“是個難得的佳人,你不防來瞧瞧。”
裴知瑾靜靜看着她,以為說的是她自己,忽然溫柔地笑一笑:“何必舍近求遠,佳人不是正在這嗎。”
崔嫣然溫婉地低着臉,沒去瞧他,耳尖的紅暈在淡淡的亮光中格外顯眼。
走出了場院,穿過月洞門,竟碰見李氏與一小僧在前頭悄聲說話。
李氏正囑咐着小僧,聽到腳步聲響,擡頭一一看過,忽然眼睛直愣愣地盯緊崔嫣然,看見她出現于此,臉上閃過一絲駭然與慌張。
回到房中,除了一桌幾乎沒怎動過筷的飯菜,遍尋不到柳玥兮來過的痕迹,想必她是醒來自己回去了。
第二天,山寺的僧人都是要做早課的,起得很早,崔嫣然本不想起得那麼早,但是禅房外卻吵吵嚷嚷的,她根本無法入睡。
裴知瑾昨夜過來後,借口天黑山路難走,留宿在此。
崔嫣然由着竹苓簡單收拾一番,便一同前往齋堂。
一大早的齋堂也是早已坐滿了人,帶頭的掌廚為衆人鋪好碗筷,往碗中一一添上今天的早飯。
是一粥一饅頭,并兩碟小菜。
僧人們還有早課,吃得較快,不像崔嫣然慢條斯理的吃着。
坐在衆多僧人當中的裴知瑾,愈發顯得俊朗迷人。
崔嫣然越看,心中越有些感慨,難怪柳玥兮一直惦記着。
或許是因為她盯着他的眼神太直接,裴知瑾手上的筷子一頓,轉而給她碗裡夾了個大饅頭:“多吃些,好長肉。”
崔嫣然看着碗裡的大白饅頭,嘟囔:“吃饅頭又長不了肉。”
她的身上落下了一道視線,看了她半晌,又移開:“那就饅頭也能長的。”
崔嫣然忽然想到了夜裡兩人躲在櫃子裡的窘迫,莫名猜到他話裡所指的是什麼,臉上绯紅,飛快地收回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就着饅頭吃碗裡的粥。
齋堂裡的僧人用完早放後,陸陸續續離去,僅剩三三兩兩地香客在此。
這時,王氏身旁的丫鬟腳步匆匆尋了過來,說王氏急着要尋崔嫣然。
裴知瑾說今日還是休假日,不用急着趕回去,便陪她一同前往。’
王氏所在的禅房房門緊閉,可是裡面卻傳出哭鬧咒罵的聲音。
打開門一看,頭一個直沖過來的竟是李氏。
李氏瞪着烏黑的眼睛,怒氣沖沖的責問:“我還以為崔家女子是個知書達理之人,不曾想心思竟如此的歹毒!”
一大早就被人如此惡言相待的崔嫣然,心裡也是極其不喜,按耐着厭惡細問究竟何事。
“昨夜,我家的玥兮好心過來尋你,你竟設計害她,沒想到你的心思竟如此歹毒!”
屋裡的柳玥兮裹着厚厚的被子,頭發淩亂不堪,哭哭鬧鬧的說着不活了。
細問之下,原來昨夜柳玥兮并沒有回自己的房裡,直到方才天亮時被廟裡的僧人在柴房發現了她。
崔嫣然心裡明白了,昨日其實想要藥暈的是自己,如今不過是她自食惡果:“下藥之人不是我,與我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