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乎乎間,崔嫣然被裴知瑾這一句話驚到,愣住了。
她渾身一哆嗦,眼睛睜得大大的,沒搞明白這人說出這話究竟是為什麼。
“你不喜歡嗎?”裴知瑾順着馬車的晃動與她挨得更近了,高挺的鼻梁有一下沒一下的磨蹭着她耳邊的發絲,如同情人般的耳語。
“裴知瑾?”
“乖,叫我夫君。”
如此的溫柔蜜語,令崔嫣然心底打了個寒顫,着實不适應。
馬車一晃一晃的,很快就回到了裴府大門外。
崔嫣然逃跑似的下了馬車,耳尖微紅,絲毫不敢回頭去瞧緊跟自己身後下了馬車的裴知瑾。
她的心依然是在砰砰亂跳,若不是方才車夫小厮說回到府了,他這人恐怕是不會這般讓她那麼容易混淆過去的。
裴府門前燈火通明,崔嫣然一行人下了馬車後,守門的小厮很快就跑進去傳話。
此番在觀音廟裡發生的事情也已經有人告訴了裴老太太,即便是沒跟着出門的林姨娘也聽聞了此事,抱着看好戲的心思瞧着王氏臉上的變化。
正房堂屋内上坐着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夫人,手上纏佛珠,正是裴老太太。
此時屋内下首坐着的是王氏,依次的是裴知瑾、裴靖宇,還有林姨娘。
瞧着屋裡的人臉色沉重,崔嫣然也安靜的瞧着。
“這次多虧祖宗保佑,柳姑娘的名聲是保住了。”王氏說道。
林姨娘向來都被王氏壓制着,難得一回看見她不得意,譏笑道:“呦,那不是白白浪費姐姐你的苦心經營,沒能與娘家親上加親。”
言及于此,也忍不住流出了嘲諷。
王氏白了林姨娘一眼:“我之前也不過是瞧着玥兮是個知根知底的好姑娘,是個良善之人,怎料世事弄人,這也是怪我,有些事情也是勉強不得。”
她飲了口茶,把手中的茶碗放下,反諷道:“ 聽聞靖宇前頭又被煙花巷的姑娘追着贈手絹,林姨娘可是有瞧中了的。”
裴靖宇這厮浪蕩不羁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完全就是當年裴老爺那般,處處留情,林姨娘也是知曉自己孩兒的品性,打趣道:“姐姐說啥話呢,靖宇不過是如老爺般交友廣罷了,哪有什麼瞧中不瞧中的。”
王氏還欲再譏諷幾句時,坐在上首的裴老太太輕咳一聲,王氏話語一轉吞回了肚子。
裴老太太身旁的劉媽媽見狀馬上端起茶盞,遞到她嘴邊,邊用手梳順後背。
王氏急切關心道:“母親的咳嗽還沒好嗎?近來天氣轉春寒,千萬保重身子啊。”
半晌,裴老太太道:“柳姑娘的事,往後不許再提了,大家都是一家人,莫要因此傷了彼此的感情。”
王氏不敢接口,堂屋裡一時安靜。
裴老太太把衆人的神色一一收在眼底,繼續道:“府裡如今是知瑾一人撐着,我也僅僅盼着大家齊心,莫要做那些擺不上台面的事情。”
說着望着此刻端莊聽話的崔嫣然,笑道:“府裡也許久沒添小娃兒,不知何時方能有孫兒繞膝間呢。”
王氏:“母親春秋正盛,将來也必然是福澤綿延,兒媳還盼着母親為暨白掌眼尋個知心人呢。”
崔嫣然聽到話題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臉頰微紅,神色恭敬溫順,偶爾抿唇一笑,一切聽從長輩的安排模樣。
裴家衆人看在眼裡,特别是裴老太太看着她很是滿意,雖然家裡遭遇不幸,但人是好的,還是盼着她能與裴知瑾好好的,盼着将來能一起好好過日子。
等與長輩們說完後,回到院裡的時候,天色早已擦黑。
一進院落,裴知瑾便去了書房,言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疲憊折騰了兩日的崔嫣然顧不上與他商議方才在馬車裡的話題,此時見他去了書房,心底有一絲慶喜。
竹苓領着小丫鬟給淨室的浴桶裡備好了熱水,一切準備妥當,她就可以好好的洗漱了。
崔嫣然邊把脫下的衣裳遞給竹苓,邊說道:”你先去歇一會吧,我要好好的泡一泡,這兩日太累人了。”
竹苓乖巧的懷抱需換洗的衣裳,領着小丫鬟幾人一同走出内室。
搖曳的燭火透過鴛鴦戲水屏風映照在淨室的牆邊上,崔嫣然一人舒适的倚靠着浴桶邊緣,熱氣冒騰環繞身側,小小的淨室如同仙境一般,令她不由得放松閉眼休息了。
恍惚間,似乎聽到了屏風後有腳步聲走來。
以為是竹苓,繼續眯着眼眸:“竹苓,我還想再泡多一會,水有些涼了,你把剩下在壺裡熱水都添進來吧。”
走進來的人不發一言,細心的提起熱水壺往浴桶裡倒去。
浴桶裡的水溫再次上升,崔嫣然調整姿勢,改為趴在浴桶邊:“幫我揉一下肩吧,不知是不是今日在馬車裡睡着壓到了,有些酸脹難受。”
崔嫣然繼續閉着眼睛,享受着肩頸被輕輕按揉,力度較之以往略微重些,不過這力度反而正正好,誇道:“今日的按揉力度不錯啊,往日按揉得太輕柔了,力道重些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