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走後,王景瑞看去自己的指尖上萦繞的紫氣,仿佛領悟到了什麼發了發呆。
肉身靈芝塑形完畢後,問天沒再逗留,倒是瞪了師無塵一眼,化為白煙散去。
師無塵笑笑,歎氣道:“唉……第一千三百一十三次弑君,失敗。”
敖逸跟敖烨對視一眼,有些費解地看他,倒是啟明知道些内幕,說他二人原就是師兄妹關系,打打鬧鬧,願打願挨罷了。
王景瑞卻不認為,他多心瞥了師無塵去,從他眼裡讀到片刻又隐藏極深的柔情。
寶瑗星君對龍說:“二位,不如,我送你們回東海?墨文星君隻是目前被收押了,下絕咒的事不是不能再商榷。”
“是。新任右使。”敖逸苦澀一笑,行禮。他突然變得淡定冷靜,仿佛身上的沖動稚氣在今日被王景瑞煉化了那般。
王景瑞看去,小龍人臉色鄭重地向自己走來,他還以為這厮又要跟自己打,剛準備,卻見啟明已揮了劍擋在自己面前。
敖逸卻隻是抿唇,然後遞來一個傳音貝殼,他誠懇柔聲:“今日之後,敖逸心結已解,再三叩謝小帝星……若你不嫌棄,我願畢生侍你為主,還請你收下此物,我必随叫随到。”
啟明錯愕,看去王景瑞,一是驚訝,二是,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湧上心頭,像是覺得,希望他不要去接這個貝殼。
捏劍的指關節都開始發白,就連啟明自己也不明白,小帝星化敵為友了,作為屬下的他應該為主上高興,可為何……
當然,王景瑞選擇接過,并且還溫和道:“我收下了,但沒什麼主不主的。我能有你這樣的對手是我的榮幸,小龍人。”
敖逸聽到他可算又再次這麼叫自己,雙目泛光動容,擡眼看去小帝星,笑了笑。
這個眼神除了崇拜,還有一絲若有若無别的情緒,這仿佛讓啟明悟到了什麼,一向遲鈍的心被鑿開了個口子似的。
裡頭,洩出來了,占有欲。
“……”啟明星君再看去敖逸,這個比他小,他也從來當作後輩的孩子,此刻竟覺得他原來也生得很是俊秀爽朗。
而王景瑞正摩挲把玩着手上那個貝殼。
這讓啟明星君覺得很讨厭。
——殺了你那麼多次,居然還能冰釋前嫌,真不愧是小帝星心可真大……他該不會也想像東華帝君一樣泡龍吧?
不是………
啟明很詫異,自己這是在想什麼?
按理說王景瑞喜歡誰跟他有什麼關系。
啟明頓覺尴尬,拂袖就走,無視了王景瑞伸來的探手,除了惶恐,還有驚覺自己好像已徹底淪陷的難堪。
身上的業火果不其然,再次燒灼。
遭了,這就是真的愛上了王景瑞了嗎?
“啟明星君,你怎麼了?”肩膀被來人搭上,師無塵好心且客套地問候他的狀況,其實是覺得他狀态情緒不對,像上次似的。
怕他業火難熬再去劈修羅海。
“你給問天那碗湯究竟是什麼?”啟明想轉移自己注意力,随口唠嗑說:“就一根問天的頭發絲兒,竟可以勾出她的七情六欲用業火燒她……怎麼做到的?”
“你怎麼不覺得我會害她什麼的。”師無塵笑笑,提起問天,他總跟素日裡鬼氣森森的森寒模樣有些不一樣。
“東華沒了後,後面經逢幾任帝君,都沒能鎮不住三界,太白終究也隻理論上有造詣,打仗不行。”
啟明問:“隻好讓你二人去嘗試紫氣,可當初明明是你掌握了紫氣,為何在即将稱帝之時又主動放棄了?”
“青絲,又稱情絲……不得不說,問天在斬絕七情六欲這塊做得比我好,我次次用業火試帝君,她從未真正隕落過。”
“我原以為你對她也有……”啟明低聲。又想到了他對王景瑞,竟覺得自己作為屬下心思有幾分龌龊。
“我是喜歡她,畢竟我跟她師出同門,而後一起并肩作戰百年。她是個女人,卻整日混在我們男人堆裡打滾,在某些方面甚至比我們男人做得還好。”
師無塵很是感概頹喪,道:“她……我不好說,我從不像你們一樣叫她男人婆,我對她的那種感覺就連自己也說不清。”
“下地界鎮壓兇獸鬼魄,從某種角度來說比上天庭更危險,當鬼王所肩負的責任不比帝君要小。”
師無塵繼續說:“她一直很努力,很好強,她這樣的人就應該高坐明堂,萬衆矚目。既然她想當帝君,那我就為她守下地界。哈哈不過當然了,我要做的事就是更有難度,我也從不覺得鬼王比帝君差勁~”
師無塵揮了揮袖子,霸氣一喝,道:“我沒掌握紫氣,但我是那個研究紫氣,并開發出修羅海業火的人!”
“真好,你們都找到了自己的光,也虧得我還叫啟明星君……”他突然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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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右使寶瑗星君,對他們幾人行了禮,而後護送敖逸敖烨回了東海。
師無塵好興緻,也是有心結交王景瑞,頗有些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于是在閻羅殿内擺宴為一人一劍接風洗塵。
于是王景瑞發現,啟明可勁兒悶頭喝酒,流露出了不知何來的惆怅來,還一個勁地瞟視自己随手擱桌邊的貝殼。
眼神犀利,像是仇視。
“……”王景瑞垂眸,暗爽一笑,百無聊賴地指尖點去了那隻敖逸送來的貝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