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瑤瑤跌坐在北辰宮冰冷的地上,她擡起眼,仰視着将她如麻袋般扔在地上的神明。
太熙從上往下睨着她,如同睨着這世間最卑微的生命一般。
他們都沒有說話。
瑤瑤這邊是害怕得不敢出聲,撐起上身往後縮了幾步。太熙則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地上瑟縮的她,現在沒有笑意的太熙才是瑤瑤在凡間那些神廟中瞧見的神的模樣。
在掌管三境諸仙、太虛天條,被長俊譽為帝神之掌的禦尊冰冷徹骨的眼神凝視下,北辰宮好似整個上下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覓霜。”
他開口先喚的卻不是自己。
“下仙在。”
從北辰周圍浮空的雲霧中走出那位九圈藍紋仙衣的真君仙子。
“帝神年幼,意志淺薄。為防止再受其他神、仙蠱惑,亂了心神。即日起,非本尊神令,帝神不得出北辰宮,其餘諸神諸仙也皆不得入北辰宮面見帝神。”
這是要将她囚禁的意思嗎?
“是,下仙謹遵神上神令。”覓霜躬身答應了。
瑤瑤驚于她的順從,側首向她,卻見她低眉的唇邊似乎帶着一絲笑意,她在笑什麼,是在笑我嗎?對了,打從一開始,她和聽燭那件事起,她就擺明了态度是向着禦尊的。尤其——
瑤瑤看着她衣上與太熙同色的藍紋,這樣的符文,她在另一個仙身上也見過,所以,他也是嗎?
瑤瑤重新将目光移向了太熙,不過此時她漸漸變紅的目中除了害怕以外,還有失望、難過,以及破碎。
太熙看着她的眼睛,和剛才在淩霄宮中一樣,長久沒有說話,久到瑤瑤以為今夜快要過去的時候,他終于轉身離開,留給瑤瑤一個冷漠的背影。她像是被人遺棄的布偶娃娃,隻能看着自己的主人舍自己而去。
待太熙走後,覓霜不再同往常一般向她行禮,徑直站起了身,步入了雲霧中。
現在,北辰真的隻剩下了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好冷,瑤瑤坐在地上,小紅绫發出的溫度可以幫她的身體取暖,但卻無法驅散她心底凝結的寒意。瑤瑤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将頭埋進了裡面,淚水這才洇入了她的衣中。
以往北辰的夜裡,會有懷蓮陪着她,給她講小白鹿的故事。小白鹿,那隻最後獵人舉刀朝向的小白鹿,原來是她自己呀。
此日夜過去,浮世的諸位地仙照例同往常的每一個神沐節,離開太虛回到各自管轄的地區。三境似乎沒有什麼改變,但再次被雲霧籠罩的北辰又在說明,昨日是發生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的。
“本尊不許你去冠濮。”
“為什麼?!”
平常會依着自己去找瑤瑤的明尊,今日竟在暫音準備前往冠濮時,厲色地将她攔下了。
“本尊不許便是不許。”
“瑤瑤是我的朋友,我不可以将她留在北辰不管的。”
說着,暫音就要變回雷鳥的原身,向高處的靈州飛去。然而明尊隻是将手中的杖對着她一點,她身下立時生出一個紫色的光圈來,将她整個攏在了裡面,像一個鳥籠一般。
“神上!”
暫音見自己無法破開光圈,再次變回了人身,像往常一般,可憐巴巴地挂着眼淚,委屈兮兮地求着自己的師尊:“求您啦,幫幫暫音,讓我去看看瑤瑤吧。”
“不行。”
明尊見她這樣歎了口氣:“你往日裡去見帝神,本尊都允可了,但這次确實不行。”
“為何?”
“暫音,禦尊是以‘帝神凡人之軀受神、仙蠱惑,以緻在諸神參會上口出妄言。現帝神自省深覺不對,願閉關深思其過’為由的,你現在去北辰,一來你是仙階,不得違背禦尊的神令。二來禦尊正好借此會将你作為蠱惑帝神的真兇。屆時,連本尊也不見得可以保住你。”
“那!”暫音聽完明尊的話,心下更亂了,她眼睛往地下左右來回看着,想要抓住解決問題的頭緒。
“那求求聖尊——”
“不行。”暫音的話還沒有說完,明尊馬上就否決了,“冠濮二神,太熙尚且還會對同族有幾分情面,承逸絕不會有,他隻要自己的目的可以達成,其餘的皆不會過問。更何況他從一開始就不喜現在的帝神,如今這帝神和禦尊相争的局面,他更隻會高高坐起。”
“那······”暫音現下低着頭,如霜打的茄子般,沮喪地問向自己的師尊,“真的就沒有辦法嗎?”
“辦法或許有,但不在我們這裡。”
“明尊?”
“你再耐心等等吧。”
和鸾見暫音現在的情緒稍稍穩定了,撤走了籠罩她的光圈,帶着她走到自己神宮的外面,看向北方。
“帝神的那張臉,冠濮會有其他的神明救下她的。”
“臉?”暫音想了想,難道神界還有誰在登仙以前見過阿纓的嗎?